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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快走!    顾知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弱弱地反驳道“当初不是你介绍的他麼…”    顾东明听到这话,如同被泼了一桶凉水    “…一个人若是坏得不够彻底……便总是要受到良心的折磨……”    他的嘴唇发白,无力哀求道“大宝儿…你信我这一回…我是你哥哥,不会害你的。顾家还有些钱,一些女眷逃了来。我们去西南部的乡下…等战乱过了……再回来…好不好…”    顾知并不是很信任他,可是一听到回家两个字,又兴奋起来。    顾东明说,她可以回家了。    他们一路逃得很匆忙,顾东明一直意难平得很,嘴里絮絮叨叨地骂着陈生,他逼你的对不对,他有没有打你,畜牲,连自己亲妹妹也下得去手…    顾知听着听着就听出了不对劲,她怎么会是陈生的妹妹,那明明只是在革命党人面前的一个幌子。    愈想头疼得愈厉害,她到底是谁,她是墨痕斋第四十二任兰台,这里只是一个幻境。    可是墨痕斋呢,为什么她的记忆终止在顾家败落之后,她想走,可是陈生不让她走。    从她包养陈生,到现在。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头好疼。    “这么晚了出城干什么!”    顾东明戴着草帽遮住了大半个脸,“行行好,我妹妹发了急病,要回老家治病。”    那守门的兵冷笑一声“我只听过有人特意跑到大城市来治病的,没听过有人为了治病特意跑回山沟沟里。”    顾东明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哪里懂,大城市贵,我们根本治不起。”    年轻的士兵沉默了一下,看到车上另一个少女嘴唇发白冒着冷汗,确是发了急病的样子。    摆了摆手,算是放行。    “拦住他们!”    顾东明的笑凝结在脸上,转头一看。陈生带着一队整齐划一的士兵站在对面。    和当初顾大小姐的护卫多么相似,只是,风水轮流转。    “畜牲”顾东明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    陈生面不改色,将手枪瞄准了他。    喧嚣的城市突然安静下来,耳边有猎猎的风声。    “顾小姐!”她听见陈生的声音“过来!”    可是这声音实在令人头疼得厉害。顾知深吸一口气,“我不过去。”    “我要回家!”    陈生明显是有些生气了。    也不知对峙了多久,顾知的思绪被突然一声枪响炸碎。    她不敢睁开眼去确认,死的到底是陈生还是顾东明。    人群的骚动只让人觉得吵闹。    到后面她被裹上厚厚的披风,陈生将她拦腰抱回车里。    “别碰我。”顾知无力地反抗“脏。”    顾家的人都心软,顾知当时下不去手割断陈生的气管,顾东明最终也下不去手崩掉自己多年的同学。    可是陈生可以。    他手里那把枪,先是干掉了顾作堂,又射入了顾东明的心脏。    “你好威风啊!”顾知讽刺道“哥哥”    那声枪响让她回忆起了很多事,比如墨痕斋是怎么没的,比如陈生真的是她的…亲哥哥。    何况他早就知道真相,却还要让她在床上一遍一遍地叫着他哥哥。    顾东明说得没错,他就是个畜生。    只要一想到曾经和他做过那麼多次,顾知就忍不住生理性地反胃。甚至严重到了碰都不能碰的地步。    陈生无奈,只能带她去看了医生。    得出来的结果不是很好,医生说她这是得了癔症,已经很久了。    加之被关在屋内太久,突然遭到强烈的精神刺激,再晚点送过来,人可能真的疯掉了。    今日是十月十五,下元节,水官解厄。    这个节日还是他接手墨痕斋以后才知道的。    自从那次变故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些魂了。墨痕斋建立千年,一朝毁在他手里。如今他在世上唯一一点念想,也快要被他亲手逼疯。    陈生蹲在走廊上,双手捂面。    清冷的水一点一点从指缝里渗出来。    他以为顾知从不爱他,总是那么执着地想要把她圈在自己身边。    她其实爱惨了他。    顾大小姐知道真相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早,她生活得太幸福,心理承受能力弱得很。    她自己也没办法接受这段不伦之恋。    于是渐渐患上了癔症。    幻想自己从没爱过他。    顾大小姐甚至还给自己虚构了一个身份,以便于能继续和他在一起而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顾总督死得时候,她的癔症愈发严重,甚至篡改了之前的记忆。    陈生问自己,他当时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他真的没看到稿纸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涂画和床头柜前的药片,她为什么会叫自己前辈,又为什么一遍一遍地强调自己不想怀孕。    这些,    他真的一点点都没意识到吗。    风月无边(h)    陈生手里拎着一袋药,沉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过马路时,一辆黄包车擦着路边驶过。    他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又想起她不让自己碰。    修长白皙的手僵在半空。    顾知就这样漫无目的逛着,好久没出来,街道上的店铺变了大半。慕尔堂被愤怒地学生一并牵连,十字架折断了仍在路旁。总督府换上了新的招牌,巡逻的卫兵装束也不一样了。    她走过太平街时,突然回头跟他说    “我记得原来这家卖的豌豆黄,特别甜。”    陈生就点点头“我记得呢。”    她像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一样,佝偻着身子。缓慢地、费力地爬上了门口的台阶上。    开始是小声的抽泣,到后来情绪逐渐失控,变成了嚎啕大哭。    陈生站得离她有一米远,手里提着药包,不敢靠得太近。    那些哭声就像是钝钝的刀子,一刀一刀滚在心口上。    他宁愿自己死过千遍万遍呢,也不想就这么活生生地看着她几近崩溃。    “你当初说如果我要杀你,你不会还手。”    “这话还作不作数。”    陈生取下手枪递给她,枪口还温热着。“作数的。”    他脸色苍白地牵动着嘴唇    “我不想死,我还没看到驱除鞑虏的那一天。但是如果你要我的命的话…”    顾知拿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    “砰”地一声枪响,顾知第一次开枪,只觉虎口都被震麻了。    原本平常的街道陷入一片混乱。    陈生站得笔直,胸口洇出的血液把西装染成暗红,黑发耀眼,红色刺目。    “你打偏了。”他指了指自己“心脏,在这边。”    顾知丢下枪,跑过去抱住他。    带着哭腔喊道“我能拿你怎么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陈生扯出一丝微笑,低头揉着她的头发。    这条不归路上,原来不只有一个人在固执地走下去,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回应,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大宝儿,别哭了。”    “我不碰你了……以后我当你哥哥…好不好”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    陈生牵起她的手,哪怕胸口还在淌着血,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