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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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大臣陆陆续续都到了。 “丞相,你可知道陛下此次急召为着什么?” 李万玉轻轻摇头。 “我亦是不知,再等一会吧,等会便会知道了。” 李万玉话虽是这般说,见着楚晏舟在场,心中约莫有了猜测。 心中轻轻叹息一口,这件事终于有了着落,也真是为难这孩子了。 思及此,李万玉瞥了一眼楚晏舟。 “各位大人请进。” 周海躬着腰,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盛老爷上前推着楚晏舟走了进去。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 众大臣抬眼,触及到惠安帝的神态,心中不免震惊。 果然病来如山倒,前几日太子大婚,瞧着陛下的神情尚可,今日便苍老不少。 “丞相。” 李万玉跪着上前一步。 “臣在。” 周海平铺了一整套笔墨纸砚在李万玉的身前。 惠安帝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楚晏舟,缓缓开口。 “朕有罪。” 话一出,殿中的大臣无不吃惊,面露惧色。 “陛下,臣等惶恐。” 惠安帝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开口。 “朕有罪,三年前,因为猜忌,送了一封楚骋佑通敌的密信给边关将领莫端,以致楚家忠良和十万楚家军葬身玉门关,尸骨无存。 事后为了不让百姓唾弃朕,也为彰显朕的仁义,朕便将双腿残废的楚晏舟放了出去。” 惠安帝断断续续阐述了半刻钟,说完,颓然的闭上双眼。 丞相执笔的手不停发抖,纸上的每一个字都重如泰山。 尽管他一早便猜出事情的真相,可是一想到这其中的阴私之处,心头不忍发麻。 想起曾经两人在家中小酌,李万玉不解的看着楚骋佑。 “骋佑,你扛着棺材出征,就不怕寓意不好?” 楚骋佑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看向院子外面,眼中却是释然。 “我的身上肩负着边疆百姓的安危,所以每次出征,我都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才能所向披靡。” 那是李万玉第一次理解楚骋佑的做法,不留后路,才会勇往直前。 “骋佑,这辈子我只佩服你一人。” 楚骋佑淡笑一声。 “万玉的计谋亦能定乾坤。” 思绪回笼,李万玉双眼通红,连个全尸都留不住,自古忠臣难得好下场。 何其悲哀! 各位大臣大气都不敢喘,心中无不震撼,更有甚者,双拳紧握,无声的反抗上位者卑劣的手段。 司徒彦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他的骨子里流着肮脏的血,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楚晏舟心中酸楚,直勾勾的看着丞相手中的纸张,终于没有辜负楚家的列祖列宗。 父亲,楚家的冤魂,终于能还你们一个清白了。 “丞相,都记下了吗?” 惠安帝疲累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禀陛下,一字不差,陛下可要检查一番?” 惠安帝摇了摇头,声音发颤。 “不必,你整理一下贴出去吧。” “是。” “晏舟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 众大臣路过楚晏舟身边之时,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光明正大 楚晏舟坐在原地,没有说话。 等大殿中再次安静下来,惠安帝这才敢睁开双眼。 “晏舟,你每次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对朕有没有一点敬意。” 楚晏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温凉开口。 “陛下,你觉得我该对你有敬意吗?父兄战死玉门关,十万楚家军有去无回,楚家一夜之间变成一个空壳子。” 楚晏舟划着轮椅上前几步,直勾勾的盯着那双虚伪的眸子。 “陛下,你知道双腿被生生打断的感觉吗?血肉模糊,筋连着骨头。” 惠安帝下意识想动。 “朕没想到会这样?” “陛下是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反咬你的一天,若你早就想到,怕是在狱中便会要了我的命。” 惠安帝心虚的避开视线。 “朕不会,你是朕看着长大的,朕不会如此绝情。” 楚晏舟嗤笑一声,无耻的人总能为自己找各种借口和解释。 “晏舟,朕也是被奸人所骗,是赵亮说你父亲通敌叛国,朕都是被他诓骗了,晏舟,你能原谅朕吗?” 楚晏舟冷冷的掀起眼皮,语气决绝。 “不能。” 惠安帝一怔。 “可朕都已经认错了,这还不够吗?你小时候也时常进宫,朕也赏过不少好东西给你,你为何还是不肯原谅朕?” “陛下的双手上沾着我父亲的鲜血,我怎会原谅你?” “可你双腿明明已经好了,依旧诓骗朕,朕都能原谅你。” 惠安帝情绪激动,他只是犯了所有帝王都会犯的错,为何就不能被原谅? “陛下,你之所以认错是迫于无奈,不是陛下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 其次死去的是我的父亲和十万楚家军,我没有权利替他们原谅刽子手。 再者陛下连众大臣都不敢面对,求我原谅,无非是想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活下去,我恨能吃你的心肝,喝你的血,我怎会让你好过?” 楚晏舟说罢转身就走,多说无益。 “不是的,不是的。” “朕真的知道错了。” “楚晏舟,你快回来,朕真的知道错了。” 不管惠安帝心中如何不甘,换来的却依旧是一个冰冷的背影。 看到楚晏舟出来,司徒彦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好吧?” “嗯,无事。” 如果忽略他发红的眼尾,司徒彦勉强可以相信。 “回去吧,丞相大人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阿顺推着楚晏舟走在长长的宫道,墙边的树早已冒出了新的枝芽,花圃里是各色争艳的花。 苏竹卿和广白几人正在府中焦急的等待,在前厅来回走动。 “夫人,你坐下歇一会吧。” 秋桑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生怕她崴着伤着。 “我坐不住,夫君已经进宫两三个时辰了。” “夫人,不会有事的,属下派了精锐保护侯爷。” 苏竹卿停下脚步,看向同样一脸焦急的广白。 “我不是担心这个。” 至于担心什么,苏竹卿不说,厅中的人亦是能猜到一二。 他们又何尝不担心,种种谋划,都是为了今日。 前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广白安排的小厮打断了厅中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