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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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生活节奏太慢了,没有楼宇森立、没有璀璨霓虹灯包围的纸醉金迷、没有996人士努力奋斗壮志未酬的不甘和遗憾。不够华丽,足够朴实。这片土地支撑起一片破旧矮楼,狭窄小巷里没有陌生人,不管你脚下正在走的路有多么蜿蜒曲折,是小巷深处,还是大路转角,总会延伸到家的方向。 沈郁澜讨厌压抑紧绷和慌张,她喜欢这种柔软的人情味儿,她愿意一直生活在这个一到秋天枣香味儿就飘满街头巷尾的小镇,哪怕碌碌无为,哪怕成为别人口中的平庸之辈。 小黄不知道跟哪个小公猫小母猫厮混去了,沈郁澜把塑料袋里的炸糕倒在门口它吃饭的铁盆里,又一屁股坐到竹椅,撑着脑袋看在她家食杂店和包子铺中间跳皮筋的小姑娘们。 “马兰花开二十一,二八二五六……” 小姑娘们跳得可起劲儿了。 沈郁澜数了有几个人,回屋里冰柜里取了几根冰棒,等她们跳累了,分给她们了。 “热了吧,吃根冰棒。” “谢谢枣儿姐。” 说话的小孩是娜娜,小敏的妹妹。 沈郁澜问:“几点上学啊?” “七点五十。” 沈郁澜看看日头,“应该还得一阵吧,对了,你们怎么来这里玩了呀?” 娜娜舔了口雪糕,“枣儿姐,那事儿你知道不?” “啥事儿?” “我姐和贝琪姐偷桃那事啊。” 沈郁澜正想找刘贝琪问这事呢,略显兴奋道:“快说快说。” 娜娜还没说就开始笑了,边笑边说:“我姐不是跟贝琪姐偷桃去了嘛,她俩翻了人家墙头,往里一跳,你猜怎么着,跳人家猪圈里去了,哈哈哈,他家养了四头猪,还都是黑的,我姐一急,把猪圈门踹开了,死命往外跑啊,然后她俩让那四头猪追出去二里地……” 沈郁澜想想就受不了,笑得岔气了,好不容易把笑僵了的脸扳回来,“你姐多正经一人啊,咋被刘贝琪忽悠去了。” 娜娜努努嘴,“还不是我姐天天学习,嫌我们在家玩太吵了,贝琪姐答应她,只要陪她去偷桃,以后就让我们来她这里玩,她负责看着我们。” 沈郁澜往包子铺望了一眼,“人呢。” 她大喊道:“刘贝琪!” 回她话的是小跑着过来的王大娘,“贝琪估计也是看热闹去了。” “看啥热闹啊?”沈郁澜问。 王大娘乐颠颠道:“我跟你说啊,咱镇子来有钱人了,祥和家酒店门口停了辆法利拉,那女的好像是从香港来的,说粤语,长得可好看了。” 王大娘说完匆匆走了。 沈郁澜呢喃道:“法利拉?法利拉是什么车?” 管它什么车,看看去呗。 沈郁澜起身,跟着王大娘走了。 第2章塑料港普 小镇里生活是守不住秘密的,风里吹得酒香是谁家酿的都能知道。看门小狗仰天长啸,大爷大娘叔叔婶子就乐此不疲地四处奔走相告朝着同一个地方去了。 枣镇盛产大枣,前几年总有全国各地的大老板慕名而来跟种枣的村户谈生意,眼瞅着秋收的季节还有几个月就到了,估计啊,又是哪个大老板来,不知是看上谁家的枣了。来这里谈生意的老板需要考察的方向很多,基本都会住上好几天。祥和酒店是镇里最气派的地方了,最起码对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从未踏出去过小镇半步的人来说是这样。虽然条件连城里平价的连锁酒店都比肩不了,但这已经是他们认为能给客人最顶级的招待了。 栾婶儿奋力蹬着后斗儿外围印着沃田复合肥联系方式的三轮脚踏车,上坡遇上顶风,使了大劲,也没蹬出去多远。 “劳动人民最光荣啊。” 沈郁澜奔着猫腰蹬车的栾婶儿跑过去了。 栾婶儿擦了把汗,冲她笑盈盈:“枣儿,你咋往这来了啊,去枣园里帮你爸妈抹芽啊?来来来,坐我车后斗儿,顺道,婶子捎你过去。” “卖店儿还抽不开身呢,我是躲懒儿出来遛闲呢。” 沈郁澜左右手并用撸起袖子,撑起双手推着车屁股,龟速前进的脚踏车终于追了好几棵树。栾婶儿也是来了劲儿,脚踩得像风火轮一样。 沈郁澜卯足了劲,喘了口比牛还要粗的气,“加油,努力,拉屎要用力,拉不出来没关系,至少,哎呦喂,上去,给我上去。” 女女搭配,干活不累。 笨重的脚踏车在她们共同努力下成功爬上了坡,小车骄傲地立在最高点,栾婶儿按下手刹,脚蹬地,松了车把。车把手没人抓了,立刻朝路边成群结队的粉色小野花点了头。 沈郁澜笑笑,上前抓住把手,把它扶正,看了眼后斗儿镰刀下面压着的尿毒袋子,问:“婶子,下地割草呀?” “是啊,夏天不锄地,冬天饿肚皮。哈哈,就这点活儿,赶紧干完了,晚上我也能睡个好觉。” 栾婶儿从她家姑娘淘汰下来的红色校服裤兜里掏出一个苹果,手里蹭了蹭,揣到沈郁澜怀里,“累了吧,吃个果儿,解解渴。” “哎呀,正渴呢。”沈郁澜一口咬下去,半个苹果没了。 “这孩儿,慢点吃。” 栾婶儿欣慰地看着她,越看越稀罕。 镇里不乏有比她更有出息的孩子,但她身上暂且称作闪光点的品质是那些哪怕衣锦还乡的孩子身上都没有的。一根黑皮筋束成高马尾,赶集买的便宜白体恤和浅蓝牛仔裤,穿的鞋不是名牌、脚底踩遍了黄泥、鞋边却总是干干净净。她不穷,但她好像从来不追求这些表面的东西,一杯盖碗茶就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食杂店门口看着滴雨的房檐发一下午呆。小镇的标志有吹着麦浪味道的风,有甜枣树和旧铜铃,还有像她一样平凡而倔强的姑娘。小镇破落寒酸那一半被她填补完整,注入新鲜的生命力。她轻轻笑出酒窝,那些小野花就摇晃得越来越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