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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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对啦,不是沙漠,按你的名字,这里应该是绿洲才对呀,就是长得有点坎坷,被沙漠全埋住,长不出来啦。所以我被人拜托来帮你嘛。” “你是说我的病就像沙漠吗?” “病?谁说你得病了?” “医院医生。” “人都笨笨的,不要信啦,你哪里生病啦?不然我早看出来啦。” “但我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你怎么解释?” 谢松亭靠住蚕的身体中部,问。 一栋房子般的蚕听到他的话,扭头,大片阴影压下来。 她严肃地说:“你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呀,看到的东西当然会变多!” “眼睛?” “笨笨,不想和你说了。” 谢松亭知道这是梦,念随心动,伸手一抓,抓出来一面镜子。 他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眼睛。 很正常。 两个黑瞳孔,极浅的琥珀色虹膜,白的眼白。 “你再解释一下好不好,为什么我看着一切正常,你却说我眼睛和别人不一样?” 蚕宝宝洋洋自得:“嘿嘿!那肯定是我厉害呀,我吐的丝都是金色的,看出你和别人不一样又有什么难度?” 谢松亭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金色的丝。 她织得很慢,说话这么久,只吐出一个丝头。 这一点金色的丝头连接到谢松亭留下的蓝血路,慢慢和蓝色融合在一起,变成青翠的绿。 谢松亭甚至看到,那绿色就像土壤,从里面又冒出绿色的苗。 竟然在向外生长。 谢松亭问:“你刚才说我能把沙漠变大,又是什么意思。这里这么大,是我自己弄的?” “对呀,”蚕宝宝说,“一开始这里可能很小,但是你这十年不都一直在休息嘛,休息就胡思乱想,想得越多,这里就越大。” 这片荒芜的灰白色,全是他的产物。 谢松亭思索很久后才说:“那……那为什么我之前没梦到你,也没梦到这里?” “因为你很累呀,”蚕宝宝笑着说,“人很累,就没有精力来这里,那些精力就全变成沙漠的一部分了。” “我来不了,但是它却越来越大,这不是很不合理吗?” “哪里不合理。这是梦呀,哪有那么多现实世界的规则。”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被别人送进来的呀。” “谁?” “别人和我说了很多次不能告诉你,我送别人一个人情。不能套我的话喔。” “是席必思?” “席必思是谁呀?” 蚕宝宝语气茫然。 是陆吾一家拜托她的呀。 那只大陆吾一身火红的毛,可好看了。小陆吾就算了,棕黑棕黑的,土不拉几。她不喜欢。 席必思是哪个凡人的名字? 她不认得凡人。 谢松亭沉默地审视自己,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失望。 他不再说话,重新靠着蚕坐下,蚕的皮肤柔软而暖,因为织丝一动一动,像温热的水床。 尤其蚕宝宝比自然界普通蚕大了一百倍有余。 谢松亭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蚕压死。 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安心。可能因为这是梦吧。 他把目光投向金丝与蓝血交汇处。 金蓝交融,像染料融合,尽数化作满含生命力的绿意,从那绿意里冒出郁郁葱葱的树木,苍翠松劲。 这是……他梦里本来的样子? 见到荒芜的沙漠中长出绿洲,他甚至闻到新鲜的草叶香味,不自觉地想向那边靠拢。 “树有什么用?” “让你这里变绿呀。灰白色的,蓝色的,不是很没意思嘛?别的也没什么用啦。” 蚕宝宝打了个大哈欠,还不忘守口如瓶。 “累了吗?” “嗯呐,吐丝很累的,还是金丝,我一百年只能吐两根而已。” “一百年?你多大了?” “不懂了吧,其实我活了很久啦,很久很久~” 谢松亭犹豫着说:“我是不是该叫你祖奶奶?” “哈哈!”蚕宝宝笑得停下吐丝,在地上翻滚,“你叫我祖奶奶?这辈分哪够!” 谢松亭不好意思地挠脸。 蚕宝宝重新翻身回来,身上的沙砾扑簌簌向下掉,石洞落雨似的。 她懒洋洋地吐了口气。 “走啦,今天就吐到这吧,下次再吐。” “以后我还能见到你?” “当然啦,答应别人当然要做到嘛,你这个急于求成不了,下次见!记得做梦!” 它像来时一样,又钻回地底了,倒不像蚕,像只笨拙可爱的地虫。 谢松亭独自留在这片灰白色的沙漠。 他想靠近蚕宝宝造就的绿色观察,但脚底变得透明,逐渐从这里消失。 谢松亭睁开眼,难得睡得神清气爽。 触感……不太对。 他一扭头,下巴触感毛茸茸的,是席必思的头发和……耳朵。 前两天因为做饭,席必思都起床很早,今早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床上和他挤在一起。 正拦腰抱着他,头顶抵着他下巴,脸贴着他脖颈和锁骨。 谢松亭一排鸡皮疙瘩立刻列队,推拒着要从他怀里离开:“席必思,醒醒,你先把我放开……” 抱着他的人还在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