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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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引他谈这个,自然不是无心。 他从一沓折子里取出几件,顾悄粗略一看,竟全是弹劾他的文章。 一篇篇义愤填膺,有几封还是出自科学院新科进士之手。 “上次殿试,我既与神宗摊牌,以他脾气定容不下我。封你作监学,无非是知你是我软肋,好想借你打个前战,敲打于我。 这几封折子,我若是处理,伤的是你,你我若是生隙,于我是小惩;若是不处理,伤的是我,渎职失察的小错积攒起来,就是他日后发作我的理由。” 顾悄:“……” 他迟疑地望了眼某人,“我合理怀疑你在卖惨。” 软肋是你自己供出去的,牌是你自己摊出去的。 以谢景行处事缜密、从不打无准备之战的尿性,这必定都是他算计好的一环。 顾劳斯才不信他“处境艰难”的鬼话。 “说吧,又是要使什么坏须我配合,才做这幅伏低做小模样?” 谢昭笑开,“学弟竟也学精了。” 他正了正神色,“是有最后一出戏,要你配合我演完。” …… 永泰二年五月,帝罢朝一月余。 日日养心殿太医、天师鱼贯进出,朝中诸事一概不问。 神宗未立继承人,首辅独揽大权。 也有朝臣认为此举不妥,殿外求见意图进言以示忠诚,却遭近侍回绝。 这看似放权的举动,叫朝中人心惶惶。 有猜谢昭篡权囚禁皇帝的,有猜皇帝养精蓄锐要一举扳倒首辅的。 一场大战,触之即发。 多年的政治敏锐性叫朝臣们嗅到危险。 谢家心如明镜。那日殿试,谢昭叛主发难,神宗看似忍下这屈辱,可早已暗中下定翻盘的第一子。 在这节骨眼上,他将这般烂摊子丢给谢昭,不过是寻个背锅侠。好叫首辅替他背下所有政失,同时,也借机除掉这条养壮了狼。 哪知谢昭应对自如,依旧稳如泰山。 春耕、抚民,开仓、赈济,哪一样都不好做。 但他有高才,哪一样都安排妥当。 既然春耕难不倒他,神宗便又出一招。 四月,万物向荣、莺飞草长之季,百姓才安宁不足月,白币案彻底爆发。 朝廷发行的第一批白币精美、足重,市场接受度很高。老百姓也甚是喜爱。 可要生产足额的白币,须足额的铜、银,并相当成本的溶冶技术。 方徵音解不了铜矿匮乏的根本矛盾,只好祭出一个以贱代贵的阴私法子。 皇帝御笔亲批五家负责铸白币的宝泉局,方徵音却给了五局不一样的方子。两京他不敢含糊,用的自然是好方、好料。 其他三局,乃至由他们生产出的第二批、第三批白币,却是由二分铜、四分铁、四分锡铅熔铸而成。 方徵音费那么大劲研制所谓铸方,主要攻关的不是别的什么技术难题,单纯是叫次等原料产生与银铜熔铸相同的色泽、密度。 这一眼真的官方造假专利,自是与民间假。币不可同日而语,原不应这么早被戳破。 起码放在金属化学并不发达的古代,忽悠糊弄个百年不成问题。 可坏就坏在,这世上总有那么一批怎么打也打不尽的假。币贩子。 先是福广奸商,囤积白币数万钱,意欲熔铸高纯度的铜银,做些勾兑、掺杂的勾当,好叫万钱生万钱,钱钱无穷尽。 哪知才开炉,就发现上当辽! 从福建宝泉局弄来的真币,融开竟然一点银子没有,甚至含铜量还没有市场上的假铜币高。 一时间,朝廷带头生产假。钱、还比他们更假的绝美冲击,叫假。币贩子怀疑人生。 管初步熔炼的炉火小工哇哇哭出声来。 自我感动的。他摸了摸一度以为彻底丧失的良心,惊觉竟还剩着一点儿。 “大哥,朝廷这一招抢咱们的路,叫咱们无路可走,这是要绝咱们最后的生路啊!” 大哥也心有戚戚,心道这事在假。币史上都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大哥始终是大哥,只伤心一瞬,他就从中闻到绝美商机。 他一拍小弟狗头,“这是好事啊!你想,既然朝廷都把配比送到我们跟前了,不跟着造岂不是对不起宝泉局一番苦心?” 小弟张大嘴,讷讷点头。 “对哦,有了配方配比,以我们的技术,造出来的白币,只会比真币更真。” 说干就干。 于是,短短两个月时间,无数精美、足量的白币疯狂涌入市场。 不良商贩还摸着仅剩的良心,诚信经营起来。 他们大量收购市场上的铜、银,用真心造假金,一度将铜、银价格哄抬至历史新高,令本就加剧的通货膨胀雪上加霜。 币商们还精益求精,在不断造假的过程里,进一步优化了白币的耐磨耐蚀性。 直至宝泉出品的白币因铸造不够精良,反而被老百姓质疑为假。币…… 但不管真假,白币的价值自此一落千丈。 又一批被货币改革坑害的老百姓们这把不干了,商家罢市、豪绅闹事,快要被朝廷累次货币改革榨干最后一点血的平头老百姓也躁动不已。 老皇帝第二件送给谢大人的,就是这么个大礼。 处理不好,不止会引发民乱,朝廷失信更会引得本就举步维艰的社会经济彻底崩盘。 这时,边疆又传来噩耗。 第三份大礼虽迟但到。 顾慎押解辎重才到北境,得了补给的北军就按捺不住,要出城反击。 漫长冬日,鞑子借暴雪掩护,也借陈愈带去的布防图,武力上对北军实现了全方位压制。 将士们吃了数次瘪,被蛮子一再戏耍打压,早就忍无可忍。 营帐内,探子才报草原雪融,总帅就不顾微弱的反对声,一锤定音敲下反击方案。 才九死一生突破鞑子围剿捡回一命的顾情还想请他三思,就听那五旬将军不耐烦摆手。 “顾家小将,你虽骁勇,可毕竟经验不足。 鞑子们能与我军拉锯一冬,凭的无非是暴雪的掩护,他们惯会在雪中藏匿与追踪,若不是吃了这亏,咱们早就大干他们一场了! 这时节东风起、冰雪消,鞑子们失了优势,正是反击的好机会。 要知道经冬鏖战,不止咱们弹尽粮绝、兵士疲乏,鞑子亦然,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这番言论,得到营中大多将领的支持。 短短三日,三十万大军集结完毕。 阵前,总帅慷慨激昂,“众将士听令,今日决战,誓必雪耻。尔等只管奋勇拼杀,回来本帅自当论功行赏,狗鞑子,他娘的,咱一鼓作气,杀他个亡族灭种!” 哪知三日后,北境就传来噩耗。 原来鞑靼早有准备,一路诱敌深入,只等大军深入草原腹地,他们的轻骑兵却从两翼包抄,绕到了大军身后,几乎不费兵卒,一举就破了长城。 鞑靼骑兵一入关内,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半月功夫,就一路攻城略地,直插京师。 兵临城下,不外如是。 隔着一堵城墙,乌压压万余蒙古铁骑,蹄铁上血迹还未干透。 城内却只有两千护城防守,与皇帝手中的三千羽林。 调兵的号令急急从兵部发出,可北军擅自冒进又被截断消息,回防无门。 而中军最快也要七天才赶得及勤王。 一时间,内忧外患。 大宁建朝百余年,还是第一次陷入如此危机。 京都百姓连夜收拾家当行李纷纷南下逃难。 如此形势下,抱病许久的神宗终于露面。 临朝第一件事,就是怒斥谢昭办事不利、贻误战机,并责令他交出皇帝亲掌的神机、火炮两营调兵权,由他亲自坐镇迎敌。 又借白币事发难,以“首辅之疏忽,当亲自补救”为由,遣谢昭南下福建彻查假。币一案。 谢昭神色坦然地领命,才摘下拇指田黄,就有近侍太监恭敬接过。 那太监是个新人,十分会做人。 这个时候,也不捧高踩低,反倒恭敬道了句,“谢大人,得罪了。” 朝臣们还在奇怪,神宗用了几十年的留仁大太监怎么就换了人。 就听神宗不轻不重加了句,“朕冒天下之大不韪特封顾氏小子做监学,又立科学院遣新科进士供他调遣,便是希望他能网罗人才替朝廷分忧。眼下科学院开院两月余,可有实策呈上?” 朝臣们纷纷摇头,有几个落井下石的,还跳出来又告了几状。 从科学院成日里不务正业,告到科学院里的人种种错处。 一个向来与南直不对付的北方老学究怒斥新科进士人品存疑。 所举例子便是宋如松老父春上新逝,他在京中却佯装不知参加新科,如此不孝不悌之人,当免去功名、永不录用! 也有人觉得新科状元颇有才学,就这般弃而不用略有惋惜,便出言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