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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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汪惊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踢了船工一脚,对周芮赞叹有加。 获救的周姑娘哭哭啼啼,追着原疏又是打又是骂。 “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欠债不还!今天我要是做了他小老婆,明天就阉了你进大内当差!” 原疏惊觉某处生疼,默默将债主推远了一些。 他中举之后,结清秀才年补贴5两,得府学奖金20两,又将人丁、田亩荫庇额度悉数给了姐姐,得三房封银300两酬谢。 由此,他的退婚进度目前只到(376/1500) 遥遥无期,生无可恋。 小原同学在这一刻,感天交地,终是发出一声灵魂拷问。 “为什么有的人挣钱那么容易?为什么我生来就这么贫困?” 黄五没来由一阵心疼。 哎,有钱人千篇一律,穷苦人还真是各有各的穷命。 至于这三只鸡怎么破,几人研究了一个下午,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最终黄五一锤定音,“事出反常必有妖,京城我有一个老相识,最会盘羽。 笼中雀儿也爱,天上猛禽亦喜,家中孔雀、白鹤更是不知凡几,不若送去他那看个门诊?” 顾悄皮笑肉不笑,“您还懂门诊?” 黄五煞有介事,“这不是恩师教导有方? 上次策问,琰之所提医疗体制的创立,叫我受益匪浅。或许医方、疗法亦可仿徽州手工业的专利产权法子,予以推广运用,这事要是运作得好,亦是财源滚滚。” 顾劳斯有些欣慰,又有些忧虑。 欣慰的是黄五脑子活络,最会举一反三,忧虑的是他看到的仍是利益。 在现代,教育、医疗、养老作为社会保障体系的三驾马车,是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政府必须考虑的问题。 大宁当下要解决的,更多是生产力层面的问题,还远远不到生产关系这一步。 他提这个,还是因为明孝的死,令他不能释怀。 砷其实是有特效药的。 他甚至记得药的名字,二巯丁二钠等巯基药物都可解。 可他只在搜集写作素材时粗略翻过档案。 如他看过浩如烟海的其他档案一样,这一则只在他笔记里留下“中国独创”、“中科院两个年轻人耗费几十年”这些个关键词。 他并不懂得如何制作。 退一万步,就算他记得那些复杂的有机方程,这个时代也无法制作。 这种眼睁睁看着身边人死去,明明有药却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叫他陷入深深的自责。 那一刻他突然褪去现代人的傲慢,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要是他懂得再多些……要是大宁的医疗科技能再发达一些,是不是明孝就不会死? 他其实很喜欢性情温良又胸怀天下的宁云。 但终究治病救人同农事生产一样,都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提出设想,却全然没底。 这条路根本看不到头,亦让他生出无尽挫败。 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 不敢面对摩拳擦掌的黄五,更不敢面对谢景行。 一如他不敢面对即将抵达的京都。 他最不擅的,其实是朝堂争斗。 逃避不是不负责任,而是本能在趋利避害。 即便他在外围,亦知道顾家引线已全部埋下,这一趟决战在即。 但政斗从来凶险,他怕棋差一招,亲人殒命,他怕意外难免,再遇死别,他也怕因他鲁莽,替谢景行招致祸患。 他怕的实在太多。 谢景行找来时,顾悄已经躲在船尾暗处,想了一晚静静。 狐绒披风轻柔搭上他肩膀。 谢景行站在风口,连人带披风将他整个纳进怀里。 温热手掌无声握住他冰冷指尖。 一股暖流从掌心蔓延至胸口。 好半晌,顾悄才将头轻轻靠上他肩膀。 他涩着喉头,低低倾诉,“谢景行,我是不是很怂?” 第156章 船过淮安, 气温徒降。 越往北,越能感受北方凛冽的寒意。 冬季枯水,运河航道本就不如春夏通畅。 又值岁末, 进京的官船激增, 二十天行程, 顾悄一行愣是走了近一个月。 即便船稳, 行程过半时, 顾悄也还是蔫成脱水的豆芽菜。 他开始食欲不振,晕眩欲呕,断断续续低热。 先时, 琉璃还端来“浓茶”, 意欲故技重施。 顾悄尚存些精神, 如临大敌, 连连推拒,“安眠药吃了多伤脑!我不!” 琉璃愣住, “可林大夫说任你这样气血亏虚、脾肾不足,一个不好又要大病一场。” 她憋着笑劝道,“爷, 脑子够用就行,肾可亏不得啊!” 要脑子还是要肾,it is a problem! 顾劳斯黑线。 就见谢景行替他接过药,就着窗棱缓缓倒入河中。 他背着光,叫人看不清面上阴郁, 开口却如常,“是药三分毒, 悄悄不吃也罢。” 顾劳斯无知无觉,嗯嗯附和。 阎王开了口, 琉璃自然不敢多嘴。 小丫头不甚放心地瞅了眼主子,见他一副嫁狗随狗的呆样,十分无语地收了碗告退。 很快,小顾就尝到了要脑子的苦果。 为了迁就病患,船队再一次放缓速度。 进德州时,已值冬月二十五。 河上飘起细雪。 寒风裹着黄豆大的雪子,砸向紧闭的船扉,发出劈里啪啦的乱响。 船内,琉璃早就备好汤婆火炉。 雄起了一个夏天的顾劳斯,霜打的茄子样儿,苍白着脸歪在床头。 恹恹欲睡。 红艳艳的鸳鸯绣锦合欢被面,衬着他脸色,越发叫丫头心惊肉跳。 林大夫把完脉,满脸老褶子上都写着为难,“寒邪为六淫之一。 等闲寒邪,郁于肌表,虽伤人阳气,但外伤体表发些疮痈、内阻经络头身疼痛,调理得当并无大碍。 可小公子中阳本弱,寒邪又深入脏腑、郁于骨髓,已成里寒之证。 时隔多年,再遇这北境寒袭,胃纳受无权、脾运化失职,阻遏气血、脏腑痛痹,要想好过些,须得掉头南去,若是在京,这个冬天可有的受了。” 他越说,越觉背脊发凉。 眼见着阎王动怒,他赶忙开了几副温气补血的药,带着药童去隔壁舱里亲自抓熬。 外头虽然冷,但不会死人。 继续暖舱里头,他怕他下一秒就得进河道喂鱼。 顾家嫁妆里,几乎配了一个药房。 他旅途抓药倒也便利。 很快,一碗黑糊糊的浓汤端了上来。 顾劳斯嘴里发苦,原本食欲全无的胃,忽而泛起一阵恶酸。 他歪在背靠上,面朝床里,极力控制着呼吸。 企图靠装睡蒙混过关。 耳朵却竖起来听房中动静。 琉璃端着药,在床边踯躅一会儿。 大约是见他睡得还算安稳,不忍打搅,收了步子正准备退出去。 谢景行原在外间,低声与林大夫说着什么。 突然声音就断了。 片刻后,顾悄感觉床褥沉下几分,耳畔传来谢景行低沉的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