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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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说来也邪门,黄河、淮河、长江轮番遭灾,朝廷根本来不及彻底治理。 头一年黄河夺淮,滚滚黄沙混着河水如天洪泻入,皖北、苏北几乎成一片汪洋。 洪水退去,神宗征集十万河工,还没来得及清竣淮河下游淤积的黄沙,第二年六月底,凤阳府城疾风骤雨三昼夜,平地又再成泽国。 幸存的老百姓不堪重负,带着滞留的数万河工,一起反了,差点掀翻了南直隶。 可怜顾准一介文臣,同僚闻风弃城逃命时,他自愧经验不足,没有提前预判灾情、及时转移府民,难辞其咎,选择留下企图用一腔诚意化解民乱,结果被起义军抓住,首领江叔业将他吊在凤阳府城头,准备当众扒皮祭慰城中淹死的十几万民众。 是苏青青单枪匹马杀入叛军中,将顾准抢了回去。 后来,幸得云鹤多方奔波,将江淮各地州府官员聚在一起,又是赈米又是救灾,还带着顾准再次单枪匹马亲赴李江营中招安,最终平息了这场天灾。 顾准此生只感激两个人。 苏青青救他性命,云鹤救赎他魂灵。 正是吃了这次教训,神宗自此十分重视治水。 这些年不仅重金兴修水利,还用尽办法防患未然。 划定泄洪区,便是工部权衡再三提出的办法。 这次长江中游湖南、江西等地大水才起,朝廷八百里加急就令安庆府、池州府等地泄洪区域即刻迁民,随时准备破堤以备泄洪。 宁云这番,就是为了此事南下。 这事不好做,但做好了亦是功绩,是太子登基足够硬气的政治资本。 用顾老大人的话说,“神宗这是想开了。与其用尽手段硬推他上位,不如使个巧劲扶上一程,叫他众望所归、万民拥戴,如此管它什么太.祖高宗,谁也别想将他皇位夺走。” 顾劳斯深以为然。 于是,更坚定了他装痴扮傻退出决赛圈的决心。 他不遗余力说完蠢话,目光灼灼就等着太子露出鄙夷神色。 谁料太子只摸摸下巴,夸夸道,“琰之果然聪慧!这倒是个绝佳妙计,孤只要借你之名,就可轻易探出各处官员品行如何,是否清廉。” 顾劳斯一哽。 这太子果然不安好心!打着我名号得罪人,稳赚不亏,你们老宁家真好算计! 顾劳斯恨得牙痒痒,正想推拒,却见一个侍卫一脸便秘状来禀。 “殿下,泰王他又闹起来了。” 说起泰王这第二门皇亲,就一个字,绝。 虽说他成功倒戈,也算迷途知返戴罪有功,可神宗老脸丢光,不仅不买他的账,还颇有些磨刀霍霍的意思。 最后还是大侄子疼他,大手一挥,以先解毒保命再交宗人府问罪为由,暂且保下他。 可高级号子泰王住着嫌不舒坦,天天胸闷气喘非要找侄子。 大侄子宁云去探监,他尚有劲甩脸子,口口声声要找他那被毒妇陷害、流落在外多年的小侄子。 小侄子薨了,小侄孙也成。 宁云扶额,“小叔他又怎么了?” 新妇侍卫为难地瞅了眼顾悄,“王爷说想小侄孙了。” 顾劳斯翻了个白眼,你小侄孙顾影偬风里雨里,京城等你。 他打了个哈哈,“既然太子有事要忙,小人先行告退,不耽搁殿下……” 话还没说完,宁云伸手扯住他胳膊,“孤那皇叔必定是无聊乏味了,听闻顾家小公子最是有趣会玩,不如你同孤一同去给他解解闷。” 应付你一个都够呛,还能1v2? 顾劳斯突然脚下不稳,跌倒在地,顺带西子捧心对着知更虚弱道,“药,药……” 知更愣了一秒,眨眼就心有灵犀,大喊大叫着冲进宅子里,“不好啦——不好啦——三爷发病啦——” 苏朗也很识趣,对着太子一拱手请罪,“小少爷体弱,连日来为了大少爷婚事劳心劳力,不足之症急发,恐怕不能替太子殿下分忧了,来人快去请大夫!” 边说边抄起顾悄,几乎是秒遁。 侍卫正想说,太子随行人里就有御医,却被宁云不着痕迹拦下。 他苦笑着轻轻摇头,“看来这回是父皇多虑了,我还没堤防他,反倒他避我们如蛇蝎。” 正因为有了装病这一出,顾劳斯才不得不暂停所有社交。 当然这样也不赖,毕竟以顾氏目前的库房存量,他也实在无力与张公子一战。 “哎——”他四肢大张,往床上一倒。 天终于热起来。江淮梅雨季,又闷又热又潮,濡湿的枕衾十分黏腻,躺着并不舒服。 连带他整个人都不大爽利。 苏朗胡诌的也不算假,最近他实在操心太多。 光是盯那场商战,他就心力交瘁。 虽然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倒背如流,可理论毕竟是理论,商场瞬息万变,他一个外行哪里能掌控时局?但建议是他提出来的,一旦失败他不仅对不住吃不上饭的老百姓们,也对不起血本无归的黄五和徽商们。 所以,小顾同学几乎是拿出奋战炒股一线的恒心和毅力,死盯这场攻讦战。 后来顾慎婚礼,他又连轴转个不停。再加上连番几场惊吓,谢大人大力丸不要钱狂砸出来的身体,终于又被掏空一次。 顾劳斯阔别许久,再次感觉到了——虚。 脑袋昏昏、腰膝无力…… 怕了怕了,世道太乱,还是滚回府学念书才好保命。 明日他就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迷迷糊糊间,他擦了把脸颊湿汗,心道我一个文科狗,南巡治水有我啥事?滚回去搞教改,力争快点整个文理分科、术业专攻,才是他的正经事! 苏训才从京中带回一手消息,说礼部乡试主考选拔都已结束,人员都已定下,远些如福建、广东等地的主考官,都揣着银子上路了,最迟七月,南直隶乡试主考官也会敲定…… 还说这波将有一个巨大的惊喜等着他。 顾劳斯对惊喜实在不感冒,反正他又上不了考场。 只是他确实要提前筹备最后的冲刺模拟了…… 结果第二日,他正准备收拾包袱回山,就见二哥坐在床沿一脸慈爱地仰望着他。 “琰之,你还记得答应过二哥什么事吗?” 顾劳斯心里咯噔一下,企图装死:“什……什么事?” 他实在怵了方白鹿。 顾二“啪”得一声,摸出一把扇子,装模作样煽风点火。 那扇子如斯眼熟,正是黄粲那日丢来的宋徽宗真迹。 “太子近日将南直隶各处官员都挪了挪窝,广德知州方徵言原是工部擅治水的裴尚书门生,此番调任去安庆府任知府,今日正带着方白鹿前来谢恩。” 他笑眯眯捡起床头那封请帖,“张尚书家小公子宴请,琰之虽然在病中,可胡说身体尚佳。” 顾劳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你胡说! 他抱着最后的希冀试探,“可我给方白鹿送的信,说的是胡说要回京。” “无碍。”顾二起身,慢悠悠踱近,将扇子往他衣襟里一塞,“运河上前几日四处拿人,紧了多处关卡,许多行商客船悉数滞留此处,胡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你可要抓紧了,方徵言既然要去安庆府,广德宝监局试铸之事必定提前结束,一旦方子先送去京城,再偷来也无用了。” “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二哥因为欠债被人当街砍死吧?” 这不是他那日忽悠随风的话吗?! 顾劳斯攥紧扇骨咬牙,“二哥你可真会现学现卖!” 他去还不行吗? 第113章 (三合一) 仓廪补足, 粮市平稳,不过半月金陵就恢复了昔日的歌舞升平。 淫雨不歇,太子又在孔子庙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祭祀祈福活动, 说起来也巧, 不过几日后, 江淮阴云竟真的散去, 难得露出了好天。 渐渐, 百姓之间流传开来,称太子宁云乃“潜龙腾渊”、“君权天授”,正是太.祖庇佑的正统。 倒是将此前神宗名不正言不顺的竹书篡位说悄悄掩盖过去。 世道祥和, 纨绔们终于解了禁, 再不受长辈拘束, 也故态重萌起来。 今个儿你请喝酒, 明日我请赏花,张庆卯足了劲儿, 就等着哪次席间再遇顾悄,好亮出大宝贝,与他比个高下。 哪知小公子就同人间蒸发似的, 再没赴过一场宴,就连他亲自送上门的帖子,也被一个重病挡了回来,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正主不在,可奈何他台子支了, 帖子也下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孤独唱完这场戏。 夏日宴这日, 金陵城南,秦淮岸北, 张公子圈下的荷花宕,泊着两艘画舫。 奔着张公子“异宝”而来的,不仅有众多能吃会喝的公子哥儿,还掺着不少南监荫生。 从晌午起,游冶子弟陆续登船,轻舟鼓吹;伴游丽人挥袖迎招,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张庆瘦猴子一样,立在船头翘首以盼,他尤不死心,直至所有宾客上船,才抹了把额间汗抱怨,“怎么正主不来,他那小跟班也不来?” 小跟班说的正是原疏。 旁边人推了张公子一把,“还叫小跟班呢?人现在可是能跟你拿矫的秀才了,指不定过了八月,你见着他还得拱手客气一句举大人!” 张庆十分不服气,“你就瞎贫吧!咱又不是没见过他学问,也就大字画得比我周正些,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中了个秀才,他要能考上举人,乡榜下面我……” “乡榜下面你直播吃屎吗?” 人群里,不知谁嘴快接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纨绔们嬉笑卡在喉头。 “哪来的宵小之辈,口吐秽言,给我撵下去!”张公子气急败坏。 只是船上嘈杂,一时难以揪出说话之人,张公子无能狂怒,十分丢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