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9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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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看到杨玉环,先是上前行礼,然后小心地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匕首,两人靠近时,她这般说了一句。 “不是巧。”他应道。 杨玉环听了,眼帘微抬,漾起些波澜,小声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让贵妃受惊了。” 薛白略略提高音量,打断了杨玉环的话,退了一步,以眼神示意她此时并不方便多言。 高力士已经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道:“贵妃无事就好。” “高将军放心,叛军很快便要平定了。”薛白道:“不如就在马嵬驿稍等几日,也许很快天下太平,便可迎圣驾归京了。” “那老奴也该去迎圣驾才是。” “好啊,待李节帅破敌,便由高将军把这喜讯报于圣人。” 说着,薛白与高力士往外走去。 “老奴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许多事不想管,却想提醒北平王一句。” “高将军请讲。” “都唤我作‘阿翁’,不知有没有资格也听北平王这般唤老奴?” “阿翁。” “好啊。”高力士微微一叹,小声道:“北平王不必瞒老奴,杜五郎的安排,老奴已经看穿了。” “不知是什么安排?” “别再故作不知了,那堂后还摆着一具尸体,想必是用来鱼目混珠的?” 薛白正要解释。 “北平王是做大事的人,眼下,正是关键时候,不可因小失大啊。”高力士摆了摆手,低声道:“只要得到圣人承认,以你如今的功劳,有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业是办不成的?” 薛白知道他这句话的含义,深有感触。 高力士又道:“经此一乱,圣人难得想开了,不怪你平反了三庶人案,你又何必再触怒他?往后,你辅佐殿下励精图治,我陪着圣人安度晚年,这是社稷之福。不可再因贵妃一人,而致天下大乱啊。” 这番话是有道理的,暂时于长安政权而言,得到李隆基的承认至关重要。 *** 杜五郎到了马嵬驿,只见薛白正在处置投降的叛军。 他好奇薛白是怎么做到一来,就招降了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敌人,便找了一个机会问了一嘴。 “叛军士卒们被围困在长安这么久已经很饿、很疲惫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且能吃到人肉的。这种情况下冒险经高原回漠北,远不如投降。故而,我一到,他们便擒了阿史那从礼归顺。” “就这么简单?” “这是势的累积,难处在于累积的过程。”薛白道:“滴水积成洪流很难,要冲垮河堤,不就是一瞬间的事。” 杜五郎道:“那是你,旗帜一展,他们便降了。我可是差点死了。” “你若看明局势,大可告诉那些同罗兵,你可带他们‘共效朝廷,同享富贵’,能说服他们的。” “哈。” 杜五郎心想,自己要是能做到,不就成了史书上记载的那种厉害人物了吗?普通人,胆都吓没了,还去与叛军说那些。 说话间,阿史那从礼被押来了,这人壮得厉害,身上盔甲都被摘了,显出一身肥硕的肉。 “北平王,此前在洛阳我还不服你,这次服了,你若还敢用我,我劝服我阿爷,为你平定安庆绪,除掉李亨!” 阿史那从礼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粗豪,一番话既道了歉,又提出了自己的价值,给出了许诺,还用了激将法以免薛白“不敢”用他。 薛白却是看都没看他,而是看向投降的叛军们。 “你们能迷途知返,这很好。但在我这里,有两种人不能宽恕!一是降而复叛,无视朝廷威严者;二是意欲割据,分裂大唐国土者,阿史那从礼两者皆占,斩!” “北平王,你就没想过……” “噗。” 一声响,一颗人头已经被刽子手提了起来。 杜五郎看得砸舌,薛白拍了拍他的肩,与他走到僻静处,说些私事。 “你的布置,已经被高力士看出来了。” “那怎么办?” “我已经让他手书一封,快马递往蜀郡,告知李隆基,队伍稍遇耽搁,还在前进,他答应了。” 杜五郎道:“那贵妃呢?” “你继续护送,走陈仓道,路上慢些。”薛白道:“要不了多久,关中就能平定,到时我会派人接李隆基从子午道归京,与你们错开。” “好吧,我就不该让杨暄这个笨蛋帮我做事,教高力士看出来了。” 杜五郎遂去告诉高力士、杨玉环,他们稍等几日将继续出发南下,高力士十分欣慰,杨玉环却是脸色一黯。 之后,张云容找了个机会,小声与杜五郎道:“贵妃要见北平王。” “我可没办法。” “贵妃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那你告诉我吧。”杜五郎道:“我可以转达给他。” 张云容遂以一个嫌弃的眼神瞥了杜五郎一眼。 *** 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随着几声闷雷,天降大雨。 马嵬驿,薛白抬头望向天外的雨帘,心知这是好事,大雨滂沱,崔乾佑更没办法与李光弼决战了,叛军只有土崩瓦解的份。 他遂不急着赶回去,而是派人联络了还在扶风郡的严武、高适,开始收整越来越多往北逃窜的叛军,恢复关中秩序。 耽搁了数日,好不容易等到放睛,高力士便催杜五郎出发了。 杜五郎又拖延了半日,夜里到马嵬驿询问薛白。 “出发也好。”薛白道,“算时间,差不多了。” “哦。对了,贵妃说有重要的事与你说。” “什么?” “不知道。”杜五郎挠了挠头,“没告诉我啊。” “去吧。”薛白叹道。 明日他也得准备回唐军大营,其余事,大可等平定了叛乱再谈。 夜里,薛白又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喝醉了,给杨玉环念上次没念完的长诗,忽然,被她那温软的身体压住,他想推开她。后来,梦中的场景便迷迷糊糊的。 依稀又听到了她那句嘲讽。 “你反正不能生孩子。” “能。” “可我不能,你怕什么?” 梦境愈发的绮丽。 梦境也愈发模糊,他只记得一些具象的东西,优美的脖颈处以细绳系着鸳鸯兜子,轻纱披帛皱如云一般透出凝脂般的肌肤,玉趾上勾着的红色舞鞋晃了晃,掉落在地上。 他似乎还在梦中念了诗。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一觉醒来,薛白揉了揉头,看向身处的马嵬驿,知道自己又做了个梦,也确实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出了住处,抬头看去,他看到自己的旗帜,上面大书着他的爵号“北平郡王”。 他是皇孙,他是北平郡王,为谋划这个身份,他付出了太多,绝不可能为任何人舍弃。天下之大,唯独杨玉环,他不能碰。 薛白遂翻身上马,走到他的大旗下。 “出发!” 他知道杨玉环也已出发去往蜀郡,他却没有回头,准备往白马寺,立一桩大功业。高力士说的不错,天下大事,不能因为一女子而误。 风吹大旗,马蹄声阵阵。 “驾!驾!” 行了大半日,西边有快马狂奔而来,因被薛白的队伍阻了速度而大喊起来。 “五百里加急!” “北平王在此,何事?!” 薛白勒住缰绳,回过头去,只见一名信使被带了过来。 他遂问道:“何处消息?” “山头先生消息。” 薛白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圣人已自称太上皇,遣韦见素、崔圆持印符至灵武,承认忠王继位,下旨废庆王储君,否认北平王之身份。今灵武已聚集安西、朔方、河西、陇右、回纥等兵马二十万,随时东进,讨伐……叛逆!” “谁是叛逆?” 薛白这是明知故问了。 他当然明白,李隆基、李亨一定知道他已经快要平定安庆绪,故而才会突然翻脸。 纵观这场叛乱,那对父子但凡能有一点失误,也许就能让大唐继续繁盛一百年。 偏偏他们始终都在精心谋划,以极敏锐的嗅觉捕捉着任何威胁,只要是能威胁到他们个人地位的风吹草动,永远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情况永远会直转急下。 无数人拼死拼活,想阻止叛乱、想把叛乱压在河北以内、压在潼关以内、压在关中以内……没有用。 可笑的是,高力士还劝薛白不能因一个女子而误了社稷,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一个女子根本就不可能害得了天下,李隆基甚至都不愿意等到杨玉环抵达蜀郡再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