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555节
书迷正在阅读:小可爱穿越后成了大佬心尖宠、恋爱脑怎么你了、我有七个发疯人格[无限]、不是AB也不是O!怎么还被盯上、我靠极限运动封神、独悦你[带球跑]、沙雕美人揣崽连夜跑路、直男绑定cp系统后、我用娇妻系统称霸星际、敢向皇帝骗个娃
好不容易,他喝了一半停下来,与颜嫣交换,待接过她手里的那一半却是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她,以眼神问道:“剩这么多?” 颜嫣笑了笑,既调皮又有些不好意思。 “喝不下了啊。” 薛白无奈,只好把她剩下那许多酒也喝了,感到有些迷糊,再一看,颜嫣整张小脸都红了。 他怀疑是自己醉了,所以看她的脑袋正在左右摇摆,然而看旁的事物却一点都不晃。 “伱不会酒量比我还差吧?”薛白伸手在颜嫣面前挥了挥。 “嘁。” “新郎官,别闹了,与新娘把匏瓜系起来。” 颜嫣显然是有些迷糊了,拿着红线,手到处乱挥,薛白遂握住她的手,用红线把那匏瓜合起来绑好,以示夫妇一体永不分离。 之后是结发礼,薛白需要先把颜嫣头上的许婚之缨解下来,然后双方互相剪对方一绺头发,挽成“合髻”,放入锦囊,丝缕绾扣,以示永结同心。 过程中,薛白的余光已经瞥见宾客中出现了骚动,尤其是李岫,甚至挤过人群站到前面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并不理会。 虽说薛白一心上进,可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争权夺势,他眼下只想着成亲。 诸多繁文缛节结束之后,薛白与颜嫣再对拜了一次,颜嫣大概是真醉了,还磕了一下薛白的头,且挺疼的。两人都忍了,之后进入青庐坐下,男右女左。 “撒帐钱了!” 一群喜妇每人抱着一个大筐子出来,开始撒钱,每十文一串,绑着彩条,上书“长命富贵”。 薛宅内的宾客都是富贵人,不在意钱财,无非是沾些喜气。宅外发钱却是引起了万人空巷的局面……薛白十分惭愧的一点是,这钱是虢国夫人府出的,杨玉瑶是很好面子的一个人,办得极为铺张,恨不得给全长安城都发这撒帐钱。 大概是为了证明她与薛白姐弟清白。 “礼成!” 薛宅内,随着这一句话,宾客重新落座开席,酒菜开始端上来。 如此,薛白与颜嫣也就正式成了夫妻了。 “醉了?” “没呢。”颜嫣十分顽强,道:“你去敬酒吧,等你送了客,我就清醒了。” 才进门,她竟有些当家主母的架势。 薛白在青庐里坐了一会,心境却已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在意今日来赴宴的公卿贵胄,甚至想着早些把他们送走,让他们这对新人清清静静地说会话也好。 须臾,他又提醒自己,温柔乡是英雄冢,还是得上进。 *** 出了青庐,外面已经开宴了。 颜真卿、杜有邻正在招待宾客,薛白遂向那边走去,一路上不停与人见礼。 李岫从侧面迎上来,低声道:“我阿爷要见你,杂胡倒向东宫了。” “慌什么。” “你知道张垍近来在做什么?”李岫却是一把拉住薛白,道:“张垍起用了被外放的东宫旧臣,李适之、李齐物、房琯、杜鸿渐……” “所以呢?” “你害惨我们了。”李岫道:“你逼我阿爷对付杂胡,结果给了东宫可趁之机,眼下东宫、张垍、杂胡已联手,你说要拉拢王忠嗣,却不见你去说服他。” “别急,等我成了亲再谈。” “事到如今,你必须给个交代了。” “沉住气。”薛白拨开李岫拉着他袖子的手,道:“我说了,等我婚事之后,自有分晓。” “我们凭什么信你?万一你的目的就是罢我阿爷相位呢?” “与我合作,也不是那般简单。”薛白道:“稍有风吹草动,你们便慌了阵脚,不再信任我,何必多谈?” “我阿爷太给你颜面了。”李岫还想再说,“你……” 薛白已经走开了。 路上遇到张垍,张垍风度翩翩地迎过来,朗笑道:“新郎官来敬酒了。” “驸马稍候,我先敬我丈人一杯。” “好。”张垍小声问道:“李十郎急了?” “让驸马见笑了。” “无妨。”张垍道:“我知道哥奴也在拉拢你,可惜,哥奴心胸狭隘。” “是,驸马一语中的。” 薛白虽与李林甫达成了共识,但彼此的合作还是不顺畅,因为一直以来,隔着他与李林甫的从来就不是立场,而是李林甫的心性。 大家都是大唐的臣子,皆反对李亨,立场本就没有太大的对立。李林甫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嫉妒、傲慢、不容人,他支持安禄山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阻断旁人出将入相的道路,薛白改变得了他对安禄山的态度,却改变不了他的性情。 那么,双方合作,李林甫一遇到事情,就会把薛白当手下支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也不管薛白正在成婚。 薛白才不会任他拿捏,他依自己的章法做事。 “老师。” “还叫‘老师’?” 薛白于是端起一杯酒,敬了颜真卿,道:“丈人。” 颜真卿抚须而笑,点了点头,之后,眼神凝重起来,板着脸道:“你若欺负三娘,绝不饶你!” “学生……小婿不敢。” 杜有邻道:“既已成家立业,让你泰山给你赐个字。” 所谓“男子二十冠而字”,薛白在雪中醒来之后,也不知自己的生辰,一直是跟着杜五郎算,杜五郎十九岁,他也就十九岁。 不过,既已官居七品,且还娶了妻子,倒也不拘于“二十冠而字”了。 “请丈人赐字。” “好吧。”颜真卿洒然而笑,向杜有邻打趣道:“这孩子事忙,加冠礼也懒得再办,便一并赐字吧。” 周围等着新郎敬酒的众人皆围过来,确是省了薛白往后一一告知了。 杜五郎不由小声向颜季明嘀咕道:“我都还没有字,但谁在乎呢?” 颜季明有些微醺,不再像平时一般拘束,笑道:“我给五郎起一个如何?” “你少占我便宜了。” 杜五郎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颜真卿,生怕他给薛白赐字“平昭”,那真是惹祸上身了。 “《贲卦》之上九爻辞‘白贲,无咎’,你可知何解?”颜真卿开口向薛白问道。 “学生不知。” “上九乃卦变动爻,原为泰卦九二,九二上行得上位,遂成贲卦上九。”颜真卿道:“文饰之道将走向穷尽,破除过度浮华之文饰,贲极返璞归真,崇尚质朴,则无祸害。” 薛白听着,隐隐感到了颜真卿话里的深意。 “若说人,即是装饰素白,不耀武扬威,韬光养晦,方得久安;” “若说社稷,‘白’为‘日’得一缕光照,贲卦下离卦为‘日’,上日下日一同照耀,天下大白,故孔子大象传曰‘君子以明庶政’,社稷清明,方得长治。” “学生明白了。” 薛白认为,颜真卿这些话,说的既是他这个人,也是如今这繁盛至极的大唐,他与大唐都是最华丽的时候,也是祸事将近的时候,该谨记本意,去浮华、去奢侈,返璞归真。 “既明白,那便赐你字‘无咎’。” “谢丈人。” 薛白执礼应下,便听得身后有抚掌大笑声响起。 “薛无咎?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薛白,你丈人是在提醒你得谨言慎行些啊。” 众人同时回头看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 “十七娘,你信任薛白吗?” 李林甫还在薛宅,但因疲惫,已由李腾空扶到一间庑房里坐下。 他脸色难看,缓缓道:“杂胡一旦与东宫联姻,为父就没有退路了,只能将满门性命寄托在薛白身上,可你觉得他可信吗?” “女儿认为……用人不疑。” “咳咳咳,你啊,女大不中留。”李林甫道:“你是没看清今日这局势啊,一场婚宴,我倒是看清了。” “女儿看清了。”李腾空道:“张垍把朝堂上所有盘根错节的势力都摆平了。” “继续说。” “张垍笼络了陈希烈,可插手中书门下之事;笼络杨国忠,可插手太府度支,并搭上鲜于仲通;至于边镇,他已取得了哥舒翰、张齐丘的支持;现在东宫一系已经站到了他那边,王忠嗣本就是太子义兄,再加上安禄山与东宫联姻,可以说安禄山也服他了。换言之,各方都与张垍关系不错。” “咳咳咳……还有呢?” “阿爷希望薛白说服王忠嗣、杨国忠、哥舒翰等人反对张垍,但今日看来,薛白没做到。” “竖子只顾着成亲!”李林甫骂道:“他不过是哄骗本相,实则还是站在张垍那边,该死!” “女儿以为,他不会那么做。” “那是你昏了头了!” 李腾空道:“阿爷要如何才肯信女儿的判断?女儿不是因为爱慕薛白,而是知道他不容安禄山谋河东。眼下,张垍太顺了,取得了各方的支持,换言之便是与各方都妥协了,而薛白要的是张垍不得与安禄山妥协。” “本相不能把唯一的希望放在薛白身上!至少他得做些什么。” “阿爷要他如何做?” “他要我先上表撤换安禄山,我也要他先与张垍翻脸。”李林甫喃喃道:“他得先弹劾张垍。” 李腾空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