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4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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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拜倒在坟前,泪如雨下。 “我自幼失怙,茕茕孑立,是义兄收留我,以高氏宗门,引我置下,入籍为兄弟,我之身份、姓名,皆义兄所赐……鸣呼哀哉!” “深恩未报,深恩未报!杀我义兄者,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三根香线插在坟茔前还未燃尽,管事来禀报称有人来找高尚。” “找我?” 高尚十分诧异,心中有个直觉,能这么快找来,该是薛白的人。但来的却是个年轻矫健的汉子,自称是二郎山樊牢手下。” “樊牢?” 高尚不由诧异,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你姓甚名谁?哪的那年轻汉子像是微微错愕,没想到高尚会问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答道:“小人胡来水,是陕州、平陆县人。” 高尚问道:“平陆县?知道为何叫平陆县吗?” 胡来水应道:“知道,以前叫大阳县。后来,太守修漕运,烧列山石,挖出了一把上古铁戟,上面刻着‘平陆’两个字,是大祥瑞,就改了县名。” 高尚闻言微微一笑,因当年就是他给李齐物出的主意,献上了祥瑞。 “你是陕州人,为何跟着樊牢。” “那年开凿三门峡,水涨得厉害,我阿爷在岸边拉船,被黄河水卷走了。我刚十六岁,跟人跑商,在二郎山跟了帅头。” “你今年几岁?” “二十四。” 高尚这才点点头,知道修漕运是在天宝元年。如此说来,胡来水的遭遇还与他有关,但他已习惯了,李齐物当时是河南府的重臣,随便一个决定就能影响了许多人的一生……就像蝼蚁。 “樊牢如何知道我来偃师了?” 胡来水应道:“前段时间,出了一些事,帅头自认对不住高郎君,特让小人在偃师县等着。他说,郎君一定会来为义兄报仇。” 高尚脸色冷淡下来,道:“他既然知道,还不把刁庚交出来?!” 他当然知道刁庚,因他才到偃师就得知了刁庚是怎样拿着高崇的首级到县衙请赏、招摇过市。 “请高郎君听小人解释,高县丞并不是刁庚杀的……” “还想骗我?!”高尚故意施压,身后的侍从立即便拔出刀来。 胡来水骇然,说话时声音都在抖,道:“是,是是……帅头……亲手斩的高县丞。” “是吗?” “高县丞成了逃犯之后,便投奔帅头。后来,薛白想要买铁矿,高县丞便让帅头带着他到伊洛河边,没想到还是被薛白找到了,威逼帅头把人交出来。” “然后呢?” “帅头不愿背叛高县丞,可薛白不停逼压,高县丞先动了手……” “够了!” 高尚知道以高崇的性格确实不会坐以待毙,他这义兄有些太过狂傲受过。 “到底是谁杀了我义兄?” “是,是……帅头。” “还想骗我?” 高尚看得出胡来水在说谎,他也了解樊牢的性子,有担当,愿意代人但这次,樊牢也当不起。事情已经闹开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必须恩怨分明,给对他恩重如山的义兄报仇。 “回去告诉樊牢,把刁氏兄弟的脑袋交给我,否则我踏平二郎山。 胡来水感到杀气逼来,连忙应下,落荒而去。 高尚与宋之悌低语了两声,宋之悌遂安排人缀着,胡来水没到偃师县城,而是一路到了码头,找了小船渡河,往南面去了。 入夜。 薛白正在翻看公文,听得敲门声响。 “郎君,回来了。” 施仲说着,引进了一个黑衣短褐打扮的年轻人,正是胡来水。 “没被人盯着吧?” 郎君放心,我是绕了一大圈才回来。” 薛白引着胡来水入内坐了,亲手倒了一杯水,详细地问了他见高尚时宅院寂静,渐渐到了天明,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门外已聚集了一大堆人,担架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 有锦袍中年跪在担架边。 “恳请薛县尉把宅院还给草民的阿娘!” 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把宅院中的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杜五郎与薛运娘正在收拾去洛阳的行李,听到动静,连忙跑到门外,只见气氛已经沸腾了起来。 “宅子是县署要我租给县尉的,我阿娘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啊!” “这么大的宅子,每月给两百钱!” 我没说我不愿意,可我阿娘如今病情加重,唯盼着能回到熟悉的宅院居住……” 杜五郎听得头大,上前就去与他理论,但再抬头一看,见到外面的百姓指指点点,忽然想到,这不就是自己带人闹事时的样子吗? 那理论还有什么用? 他干脆蹲下身,向那老妇笑道:“阿婆,你早膳可用了啊?” 那老妇牙都掉了,记忆也不好,见了这圆乎乎的少年郎,还当是她的孙子,咧开没牙的嘴笑起来,可惜她已老得没气力说话, 过了一会,薛白出来,首先也是与这老妇人打了招呼,看外面风大,先使人将她搬到堂中,再谈其他。 锦衣中年见了忙道:“县尉莫非想占草民的宅院,避而不谈……” “让你娘在门外吹着风谈吗?! 薛白怒叱一声,威风凛凛,吓得锦衣中年噤若寒蝉。 宅院让就让了,本就是人家的,闹下去损的是他的名声,气势薛白却是不肯相让。 殷亮则是配合默契,跟着骂道:“县尉初来任上,你等巴结着要献宅院。今县尉不肯与你等同流合污,随你等花样百出,却不知公道自在人“好!”杜五郎当先捧场叫好。 无非是搬也得搬得体面。 安排了搬家之后,薛白说是身体不适,没去县署,交代殷亮将一些紧要的文书先处理了。 殷亮到了县署,先是发现有几个文吏没有把公文交上来,而是重新去了吕令皓的令廊。到了中午,郭涣的妻子到县署来找他,说是家中那五岁的小孙子病得很重。 “殷录事,那小老儿先回家一趟?” 郭涣放下手中正在核算的账册,看向殷亮,目光中带了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殷亮读懂了这道目光,叹道:“郭先生去吧。” 郭涣走后,殷亮过去拾起案上的册子,自己核算起来,忽然想到了当年他随颜真卿到醴泉县,花了四年多的时间也没能重新清查田亩、户籍。 对这些事的困难,他是有所预料的。 “录事,有妇人在县署外报案。” 今日薛白没到县署来,殷亮遂让那妇人到尉廊问话,对方进来时,他抬头一看,竟见是一个十分美貌且有风韵的女子,他当即便警觉起来。 “呜呜,请录事为奴家作主,奴家乃陈州淮阳郡人氏,被偃师县民汪大拐来,奴家要状告他。” 殷亮皱了眉,因他正是河南府陈州人。 果然,美妇哭哭啼啼地便想贴近他,他当即一拍桌案,喝道:“汪大来了没有?带到法曹录供!” “录事,人来了,就在法曹。” “走,问话。” 六曹院里正有个丑陋短小的汉子在哭嚎,吏员们都无法安心做事,站起身看着。 殷亮赶到之时,见了这汪大的模样,不由惊讶,竟因此有些怀疑那美妇真是来告状的。 “是县尉来了?”汪大见到有官吏过来,迫不及待就扑上来,喊道:“她真是我婆娘啊!县尉你为我作主!” 殷亮连忙伸手一推,喝道:“我不是县尉,好好说案情!” 汪大被推得一个跟跄,脚步虚浮。 “奴家是被他拐来的……” “不是!我下了聘礼娶的!”汪大血气翻涌,愤声大吼,“你与县尉,你话音未了,他竟是仰面倒了下去,响起“嘭”的一声,脑后一片鲜血。 殷亮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伸手去探,汪大却是已经死了,鼻孔里隐隐有血,该是有隐疾或中毒。 “殷录事推死他了!” “是被殷录事吓死的。” 议论声起,那美妇扑上前,抱住了汪大的尸体,竟是悲哭道:“汪郎!呜鸣……你死得好惨啊……” 后堂,吕令皓已转了过来,喝道:“出了何事?!” 这不过是寻常伎俩,殷亮早有预料,只有一点他没想到。 要陷害他,办法多得是,其实不需要枉杀一条人命的。 他愣愣看着汪大那张丑陋的脸,见到的是至死还在着急、愤怒的表情,急怒得让他很想要了解这个卑微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再了解也晚了,人已经死了,成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工具。 “因为薛崭那小子冲得很,随时可能要动手的样子,吕县令最后没有押殷亮下狱,但借机停了他的权职,夺了他的权。 高尚已住进了弄晴别业,以方便盯着偃师县的形势。宋家也很信任他,安排了很多人手听他使派,打听消息,沟通联络。 今天的进展很顺利,但此时高尚听了结果却有些疑惑,事情虽然都是依照他的计划在进行,但他似乎还没看到薛白的应对。 他当然有派人盯着,知道薛白今日一早答应搬出魁星坊之后,直接就搬到了城西当铺后的一间属于杨氏商行的宅院,之后便称病在家。 高尚却知薛白是故意的,或是托病不出,以静制动,等待这边士气衰竭;或是托病求援,等待帮手前来。 “再去探,他手下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盯牢,包括杜家、杨氏商行的管事……” “高郎君,薛白出城了。” “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