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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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提醒这竖子。”李隆基意兴阑珊,淡淡道。 高力士遂沉声道:“薛白,你既然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出宫之后,当告诉诸生,国事复杂,不可以偏概全……” “是,一定平息诸生。” 薛白知道自己这次是活下来了。 只是不知道韦坚案、江淮的三年租庸调要如何处置。这种事,李隆基却是不会与他说的。 可惜郝昌元拼了命到京城告御状,告来告去,至死都不知他们那些贡赋都交到了谁的手上。 果然是,三郎当殿坐,看唱得宝歌…… *** “打骨牌了。” 远处,杨家姐妹换好了衣服,款款而来。李隆基爽朗而笑,起身往牌桌走去,指了指薛白,招呼他上前。 “往后莫让朕再听到你妄议国事。” “回圣人,我愿科举入仕,为国尽忠。” “国事与随侍,你只能选一个。”李隆基坐到牌桌上,心情又好起来,“朕身为一国之君,岂可与治国之臣打牌?” 这正是颜真卿说的,狎臣与文臣不能兼得。 薛白道:“我若入仕,便不能再随侍圣人打骨牌了?” “你可知李白?连他那样的才情,朕都未曾破例,赐金放还了。”提到此事,李隆基有些得意,认为天子就该如此。 “我得入仕。”薛白犹豫着是否坐到桌牌前,“那……” 李隆基大笑,招招手让他坐下。 “还早,往后再谈。” *** 晨鼓声响,丹凤门外,杜五郎打了个哈欠。 “郝昌元的供词,我最清楚,圣人为何还不召我进去?” “这是大案。”元结道:“须问询之官员众多,暂时顾不到你我的证词。” 又等了一会,宫门缓缓打开,却见薛白又是与虢国夫人一道出来的。 他们当即迎了上去。 “如何?!” “别急,这是大案,容圣人考虑。” “你一整夜待在大明宫中,有何结果?” “打骨牌,圣人给了很多赏赐。” “可韦坚案……” “回去再说。”薛白拍了拍杜五郎。 他没有去虢国夫人府,而是与他们一起转回国子监。 在号舍落坐之后,他沉吟着,问道:“你们想听真话?” “想。” 薛白遂不再瞒着他这四个朋党,实话实说。 “这桩案子之所以结不了,因为增收的租庸调、折色、脚钱,漕渠运来的钱财,最后都落入了圣人的库藏里,有人要追问,就得治罪。李林甫得到圣人的充分支持,至死不会结案……” 几个年轻人都听得愕然。 杜甫揪着胡子,目露失望;皇甫冉眼神闪动,看向薛白若有所思;杜五郎则是没有听太懂,还有些茫然。 元结下意识警惕地看了看窗外,问道:“何意?” 薛白道:“圣人不会承认做错了,我们若不想惹麻烦,此事便到此为止了。” “这便是你入宫收到的圣谕?”元结问道。 “是。” “若我不肯到此为止又如何?” 薛白道:“那你就是在说圣人错了?” 元结一愣,明白了薛白的言下之意,陷入了沉思。 号舍中的气氛有些奇怪起来,透着凝重,还有些不安。 杜甫不自觉地揪掉了几根胡子,手指摩挲着,抬眼看青天……也许是在想,如果是李白遇到这样的情境会如何。 “我说。”元结终于再次开口,缓缓道:“这件事,圣人就是错了。” 这种话有些不合时宜,薛白听了却毫无反应,问道:“你们呢?” “这件事,圣人就是错了。” 杜甫这般重复了一句之后,皇甫冉、杜五郎亦然。 像是交了投名状。 “你们真不肯到此为止?”薛白再次问道,“血状我们已经交给广平王,现在罢手,也可以问心无愧。” “我老师乃宰相张曲江公。”皇甫冉道:“他任相则拘束天子、治理万民,提醒圣人错在何处、该如何改。若对这种剥削万民而奉呈一人之行径视若无睹,入仕何为?” “好。” 薛白没有说今日举起那封血状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只是神色郑重了些,道:“那我们就继续追究下去,但要讲策略。” “你有办法?” “一步一步来,要圣人承认自己的错很难,但可以先让圣人认识到哥奴的错。斗倒哥奴,方能使大兴冤狱之事停下来。” 元结微微沉吟反问道:“从朝廷税赋下手查?” “不错。但我们位卑言轻,贸然出面无用。正好如今广平王接了血状,可借东宫名义来查……” 薛白说了大概的计划,末了,道:“此非一朝一夕之事,欲申正义先谋身。诸兄还请先全力覆试,达则兼济天下。” “好!” “耐住性子,我们已做成第一步了。” …… 春日,地上长出了新的杂草。 五人走出太学馆,杜五郎回头看了看自己这四个朋友,心想分明只有他一人认得郝昌元,但不知他们为何愿意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谋划这些,连圣谕都敢违抗。 *** “对了,你阿娘想为你相见御史大夫裴宽的孙女吗?” “唉,裴家太显赫了,我觉得裴小娘子不会是我的良配。我喜欢那种,嗯,不知道如何说。” “去见见他吧。” 薛白随口说着,心想一旦李林甫罢相,裴宽就是最有力的宰相人选。 李俶既接了那封血状,正是怂恿裴宽出头,继而引发东宫、右相府拼命的时机。 这就是他方才说的借东宫名义查。 让那两块巨石再碰撞得狠些,他这棵杂草才能茁壮成长…… 第98章 请帖 官员们在丹凤门散去,皆认为春闱闹剧已平息,却少有人注意到太子如何了。 因整桩事看起来与太子毫无关系。 但梨园的丝竹声停歇之后,有宦官小心翼翼地出言提醒了一句。 “圣人,太子已在宫中跪了整夜了。” 李隆基昨夜在牌桌上连战连捷,兴致正高,笑呵呵地用了早膳,闻言,脸色却当即冷了下来。 高力士连忙上前,一脚将这小宦官踹到一边,叱道:“平素就多嘴,旁人还当你收了好处。” “奴婢知罪。” “朕乏了。” 李隆基还是好相处的,很少怪罪身边人,神色淡淡吩咐人安排舆乘去歇息。 “圣人,那太子如何安排?” “朕能安排吗?朕安排得了吗?” “老奴多嘴。” 兴致一减,李隆基感到一阵疲倦,不由叹息了一声。 回想少年时,他天姿神纵,拥立父亲政变,又在父亲让位为太上皇之后政变,独揽大权。位登九五,缔造了这大唐盛世,统御群臣,人说“七十而从心所欲”,他早就做到从心所欲了。 唯独一件事不顺他的心——老。 只因他老了,群臣非要一个储君。 储君是什么?表面恭顺实则暗地里却一直在觊觎属于他的一切。迫不及待地盼他去死,等他死后来这禁苑里追逐美人…… 李林甫昨夜真正触怒他的一句话其实是“储君也是君”,让他怒得恨不能废太子。 可惜,会很麻烦。 当时的杀气就是这般来的,君王胸怀囊括四海,只在无能为力时才想暴怒杀人,针对的是太子。 因此,薛白一划清界限,便有再多的小心思都不重要了。 李隆基早把这些人看透了。文臣、弄臣、狎臣,哪怕坏透到骨子里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变着花样哄着君王高兴,绞尽脑汁把好吃的好玩的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