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月栖意眼中,段平尧从来都是情绪稳定的代名词,甚少见他明显动怒或大悲大喜,歇斯底里更是没有。 正因如此,当年拍摄《梦生河》时,段平尧展现出来的情绪爆发力甚至一度令月栖意感到陌生——如此癫狂扭曲,如同换了个人,以致于他怀疑段平尧患有人格分裂症。 但当时他迅速推翻并自省:这正说明段平尧深具表演天赋,或许能在演艺事业上有所建树。 而此刻夜正深沉,他辨不清段平尧神情,但男人声线嘶哑,甚至明显发抖,居然有些近似于拍《梦生河》时的状态。 月栖意讶然道:“平尧哥,你怎么了?” 月闻江自打看过《梦生河》之后对段平尧的印象就极差,比他对梁啸川的印象还差。 因此他跑到月栖意跟前挡着,警惕道:“妈妈,你别怕,我保护你。” 月栖意:“……” 一米三的小孩,到底想怎么保护他? “我老婆”已是猝不及防,这一声“妈妈”在段平尧耳中不啻于平地惊雷。 他霍然转向月栖意道:“……妈妈?他不是你表弟吗?” 第18章 小辫公主 月栖意十五岁前与段平尧往来较多,毕竟住处相邻,串门都方便。 可高考后他搬去永定南街,与段平尧便多是工作来往,抑或在外头一同吃顿饭喝杯茶,至多接月栖意去他家里。 月栖意不想看他与梁啸川起冲突,他便不登永定南街的门。 因此,他对月闻江的了解不比外人多,也并不怀疑月闻江不过是祝双姮收养的小孩。 月栖意:“……这个,说来话长。” 段平尧本还抱有期待,可月栖意居然真的不否认。 他目光僵硬地落在月栖意腹部,又仿佛被烫着一般飞速掠开。 “所以当时你休息了半年,说回吴州看外婆,其实是……” 月栖意:“……” 真的是去看外婆。 段平尧倏然想到月栖意彼时的年龄,心头猛地一震,攥住月栖意手腕道:“你那时候还那么小……是谁干的,有人欺负你是不是?!” 月栖意:“……” 他先挑关键澄清道:“闻江不是我的亲生小孩,更不是……更不是我自己生的。” 他不想细思段平尧脑补了什么,尽管也不是第一回了,但要接受还是不容易。 后头突兀地响起一声冷嗤。 梁啸川上前来,扯开段平尧的手,嘲讽道:“段平尧,你脑子有病?” 段平尧仍心存疑虑:“那他为什么叫你妈妈?” 月栖意比他更想知道原因,茫然道:“可能,小孩子有他们自己的内心世界。” 月闻江每每听到月栖意强调自己不是他的小孩便会有些怏怏。 他不明白月栖意为什么不肯认他,他对月栖意就是他妈妈这件事深信不疑,他们明明有母亲与小孩之间独有的感应。 是以月闻江对段平尧的印象更糟糕了,他扯扯月栖意的手,发现月栖意手有些凉,又张开手努力包覆住月栖意指尖,才道:“妈妈,好晚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以段平尧此刻状态,显然也说不成正事,月栖意便道:“那平尧哥,不如今天先休息吧,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你。” 段平尧出神一般缓缓颔首,道:“好,好。” 月栖意于是回身,可段平尧再度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话音艰涩:“小意,其实我……” 迟迟无下文,月栖意不解道:“什么?” 段平尧嘴唇徒然张合两下,蓦地瞥见梁啸川的眼神。 好整以暇的,不见丝毫急切阻止之意,甚至称得上期待。 梁啸川在等,等段平尧自掘坟墓。 一旦他说出越界的话,那么月栖意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见他。 段平尧最终只是道:“没什么……早点休息。” 回去那几步路,梁啸川笃定道:“我就说段平尧变态吧,之前你说他是演戏才那样,那刚刚呢,也演戏呢?” 月闻江罕见地赞同梁啸川,连连颔首道:“就是,妈妈,你不觉得这人特怪吗?” 然而这么多年来,段平尧在月栖意印象中一直成熟稳重,短短几分钟的失态尚不足以撼动。 今晚的异常……不过是一根小刺而已。 -- 过于安静的环境中,稍稍明显一点的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难得梁啸川不在,月闻江如同观察珍稀小动物一样观察月栖意睡着的样子。 帐篷却“哧”地响了一声。 月闻江警觉望去,梁啸川无比轻车熟路地走到月栖意身侧,躺下,软玉温香抱满怀。 察觉到月闻江的视线,梁啸川惜字如金:“转过去,睡你的。” 他一面说,一面活动了下发麻的右臂。 从他踏进帐篷开始,这玩意儿隔十几秒就电他一下。 ……段平尧这狗东西,来真的? 梁啸川天生没什么耐性,被这破静电吵烦了,抬手准备摘了扔一边去。 孰料一解开卡扣,那装置:“滴滴滴——!!!” ……直接狂叫起来,梁啸川又立刻戴回去。 算了。 区区静电拦不住人,梁啸川肯遵守规则无非是不想月栖意为难,现下人都睡了,为了老婆他可以容忍这狗屁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