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就算不经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伤着人心了,都是自家姊妹,她赔礼道歉就是了,何苦光天化日之下铁了心要她难堪? 这般琢磨着,她越想越气,眼神也愈发不友善。 江萦月拼了命去帮她说话,使劲才给这个符乔回心转意的机会,结果反倒是越描越黑,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替她圆回这个场! “我……” 她刚想开口跟人干仗,座上的娘亲忽就站起来了。 “夫君,我皇兄可有说什么?” 她寻思怎得身后突然这么凉呢,这才注意到爹爹刚携了一身寒气回来。 “没说什么。” 符从南端起杯热茶一饮而尽,瞧着面上不是很高兴。 “人家太傅大人,当场把这事扛下来了,顺带还上了道请罪折子。” “这是何意?” 安阳长公主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桩流言眼下虽传遍京城,那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柚儿纸上画的就是那江家三郎,对错不过凭在场女眷们一张嘴,只要咬死了没有画过,谁又敢为难我们丞相府?” “是没证据,那不是让我们家好柚儿上手撕了吗!” 他瞄了符柚一眼,那小娘子登时就汗流浃背了。 “那别人还说了,做贼心虚,没画撕它作甚,洗都洗不干净!” “呃……” 小娘子被那怒气扫到,乖乖往后退了一步。 “过来!” 两人顿时齐齐喝道。 “来了来了来了……” 符柚整一个任人宰割的小怂包模样,三步并作两步就挪过来了。 “怎么了嘛,我站那也听得到……” “真真假假的,你给爹交代句实话!” 他似乎真气得不轻。 “你到底画是没画?” “画了。” 她声若蚊蝇。 “你画他干嘛呀?!” 符从南一向宠她如命,这次竟罕见地拍了桌子。 “你告诉爹,你一个打出生就许下夫家的姑娘家,当着那么多人面画个未婚配的男子,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我……” 她垂着脑袋支吾着,眼眶偷偷红了。 “你知不知道,外面人现在把话传得有多难听,爹什么都能依你,这种姑娘家的声誉,哪是说没就能没的呀!” “……他们说什么了?” 她压下喉中苦涩,小声询着。 “说你和人家江太傅,私底下……” 符从南说不下去了,叱骂一句。 “……一帮腌臜玩意嚼舌根!” 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低低“哦”了一声,脑海里蓦然回忆起阴暗的地下牢狱里,那个温暖又舒适的怀抱。 她在他的臂弯里躺着,走过了所经历过最长,也是最短的一段路。 还有……他微凉的手掌心,抚在她发丝上的温度。 他为她亲手戴簪时,略微凝滞的呼吸。 与他对视时,她心跳漏掉的节拍。 …… 这些算什么? 算亲密么? 还是算……喜欢? “好了好了。” 见她始终垂着脑袋紧咬个唇,被训得可怜巴巴的,长公主不知她心中所想为何,终于还是不忍心了,抬手拦下了自家夫君。 “柚儿心思单纯,怎会动这般歪脑筋,这些流言,派人处理了就是,江太傅那边怎么说?” “唉。” 符从南叹息一声,也不再多冲女儿言语了。 “江太傅的折子与当场给出的说辞差不太多,不过说得文雅了些,还自罚三月俸禄向陛下请罪。” 长公主神色复杂:“皇兄可信了?” “陛下听闻此事,对柚儿的确颇有微词,只是江太傅到底是个行事光明磊落的君子,他都这般揽责了,陛下也不好说什么,嘱咐我几句让我好好管教,就叫我出宫了。” “那便好。” 长公主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是咱们家娘子犯了错,影响了人家声名不算,还反倒叫人家担了责,这如何过意得去。” “眼下为柚儿考虑,我丞相府是不得不接人家这恩情了。” 符从南摇摇头。 “嘱咐后厨备些好酒好菜吧,我已然朝江府递了帖子,总该请人家一顿饭好生感谢一下的。” “是该请的。” 长公主应和道。 “太傅的为人,我是一向欣赏的。” 符柚立在旁边,虽没有说话,心里却听得暖暖的。 原来自己从江府慢慢溜达回家的时候,那道请罪的折子,就已经递到陛下跟前了。 除却人前的护短,他连陛下那里可能会发生的事都预想到了,他说的保护自己,竟是滴水不漏的那种保护。 她知道,这样做一定会影响他多年为臣的好声望的,但哪怕未来家主之位得之不易,又哪怕是在病榻之上,他也未曾有半点犹豫,抢在爹爹面圣之前就已维护于她。 就好像,在他的心里,比自己多年耕耘更重要的,另有其他一般。 她比声名更重要。 脑海中突然跃出来的想法,叫她一下子无所适从了。 太羞了。 哪有未出阁的娘子,成日自己幻想这些的,喜欢还是不喜欢,问个明白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