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概念丧偶式育儿后美丽老婆他气活了 第3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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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不出我画的符是否有效,却也不意外手腕断开后被重新接上吗? 这是个与玄学界有关联、却没有很深厚的玄学功底的小孩。 ——第一次见面,他便推断出了这些信息。 等到第二次见,第三次见…… 白斗笠发现,那女孩竟然认为,她来这里,只是“做了个噩梦”。 白斗笠发现,那女孩出现的位置,总在他身边,而且她早就忘记了他们第一次在小溪边的见面——她不记得他的眼睛了,也不记得他曾剪了她手。 白斗笠又发现,那女孩构不成什么威胁,好套话好忽悠,警惕性低得不可思议,只需要用最粗糙的方式问问她,激激她,就能套出一堆话。 白斗笠还发现…… 【手表】 【爸爸妈妈】 【找姑姑】 【洛安】 原来如此。 他偷偷扒在姐姐上课的私塾旁听到过,花是一世界,树是一世界,或许阴阳之中酝酿三千芥子世界,那便会有三千乃至三万个我。 那个古怪的、只能和自己接触的小女孩……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芥子世界,来自另一个与此刻的他完全不同步的时刻,所谓的“平行不相交”,对吧? 他所知的无归境洛家族谱从未存在“洛安”此人,那么就可以简单猜测,那怪里怪气的小女孩来自洛家的“未来”咯? 白斗笠小朋友很开心。 虽然他每次与她见面都在刻意忽悠她,但他说出口的话也是实话—— 他待在这里,做一只无归境洛家的清理工具,每天的任务便是清理祠堂,清理族谱,清理香灰,清理山涧幽潭,清理无归境…… 天未亮便上山去,天最暗便悠悠晃回来,吃饭,睡觉,缝伤口,洗衣服上的血迹,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非常、非常枯燥的日常。 可要到哪里去寻找新鲜感呢? 作为清理工具,他没有尝试新鲜事物的权利;作为一个拥有阴阳眼的纯阴之体,他也不想去轻易接触任何人,不想和他们对视、或交谈。 老实说,他甚至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原因,在能够顺利把大家一起变成死人之前,他懒得给自己的日常做任何改变。 不过是从一潭死水跳进又一潭死水。 去哪里都会撞上人的眼睛,去哪里都会看见他们污浊的声音。 好吵。好烦。 所以哪里也不去,乖乖等死,寄希望于实现“一起死掉”的梦想,才是更聪明的选择吧? 于是白斗笠便日复一日地做着清理工作,日复一日地缝着身上的伤口。 这时,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女孩,她从很远很远的未来蹦出来,眼神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鲜活、跳脱、蹦蹦跶跶的,最重要的是——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而他看她只是虚影。 好多好多的隔膜横在中间,异常安全地,捂住了白斗笠的阴阳眼。 他看不见她的心声,她心里污浊的咒骂,她藏匿起的阴暗小秘密。 什么也没有,和她对视就只是单纯的对视——啊,看不见母亲的诅咒,看不见父亲的厌恶——什么也看不见——他眼中的世界,从未如此安静和谐。 所以,最近,白斗笠小朋友的脚步很轻快。 他喜欢……安静。 想到这里,他弯弯眼睛,终归还是收起了钳制住眼前黄狗的剪刀。 每次看它眼睛都能看见“好臭”“好腥”“离主人远点”,家主的看门狗就可以这样得意吗,是是,我的地位的确比你更低级——但也不怪我随时想把剪刀架上这畜生的头吧? 解除了生命威胁的黄狗又敏锐地感知了杀气。 “汪汪汪,汪汪——” 狗叫声惊动了门内:“何人喧哗?” 哦,终于。 白斗笠小朋友理理自己身上的袍子,拍去清晨的露水,又正正斗笠,顺顺袖子,确保衣冠得体。 虽然只是个无名无姓的清理工具,但哪怕属于无归境洛家的工具,也必须学好规矩。 白斗笠小朋友最喜欢的姐姐是洛家规矩第一好的小孩,所以他把规矩学得第二好。 ——唔,或许也因为,上礼仪课,是他唯一会被批准进入私塾学习的时候? “你别怕,我出去瞧……” 脚步声近了。 白斗笠小朋友收起剪刀,退至门边,站在黄狗的石阶下,低头,弯腰,恭敬地行了个礼。 “家主。” ——打帘出来的男人眉目俊秀,两鬓挂着些微白霜,却也依旧身量挺拔,仿佛山中君子竹。 见到一顶白斗笠候在石阶下,原本带着笑意出门的他愣了愣,眼底飞快闪过什么,但很快就归为漠然。 虽然他是个明显刚起床的成年人,而静立在台下的是早早完成工作、已经披挂过一身寒凉露水与血腥气的小孩。 不过,男人依旧语气很和煦、很有长辈腔调地开口: “是你啊。清理做完了吗?” “是,家主。” “好,那你再等我准备一番……” 白斗笠又恭敬地行了个礼,退至更下方的石阶。 男人——白斗笠生理意义上的亲生父亲,同时也是洛梓琪的父亲便回过头去,再次进了里屋。 里屋传来几声交谈,女人有些埋怨的腔调泛着娇气,家主似乎是在安抚她,说明要早早离开。 每天早晨,家主的房里总会上演这温情脉脉、你侬我侬的一幕—— 一般流程呢,安抚后跟着哄劝,哄劝后再传膳,然后女人慢慢地被喂着,时间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能从清晨拖到正午,最好能让寒露浸湿他盛满阴气的骨头…… 因为家主不开口,他便必须一直候在这,维持着规矩的站姿。 不论风霜雪雨,不论等候多久。 近侍、丫鬟、看门狗——然后是他,嗯,地位就是这样啊,没办法。 能怎么办呢? 她这么做也天经地义。 看似恭敬低垂的白斗笠下,茶色眼睛同样漠然地看着地面。 那里面的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贱女人,那里面的…… “呀,真抱歉。阿姨让你久等了吧?” 不知多久后,暖帘再次打开,男人身后,华贵美丽的女人抱着小暖炉走来。 时值冬日,他自清晨站至现在,寒气浸了太久,白斗笠小朋友的膝盖有些疼。 但他再次站直了,又弯腰行了一个礼,极为恭敬。 “主母。” 洛家主母笑起来。 她对他的笑容是极其端方优雅的,没有任何错漏,哪怕白斗笠的脸和那个女人清艳似妖的脸蛋有五成相似——但清理工具足够乖巧,他遮住了脸,不是吗? 轻飘飘地略过视线,主母继续和家主说着话,甚至伸手去整理他凌乱的衣襟。 家主夫妻的性格就和他们的感情一样,一直很好,全无归境都知道这一点。 并非什么“第三者勾引出轨劈腿”的烂俗故事,白斗笠的母亲是上一代家主强逼男人迎娶进门的妾室,他诞生后,父亲便把母亲视为空气,母亲则恨不得绞了头发做尼姑…… 所谓“父母”之间的关系,还不如山顶的草叶与幽潭底部的石子呢。 母亲被逼嫁,据说她原本有个心上人;父亲被逼娶,他和正妻其实伉俪情深—— 算来算去,他们似乎都不是坏人,这里似乎没人做过任何错事。 谁是坏人呢,他吧? 他不是任何一对爱侣的结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期待,那他干嘛要诞生啊? 他是比母亲还过分的第三者,他是亏欠了他们所有人的插足者,因为家主没办法完全无视这个拥有阴阳眼的“清理工具”啊,他总要时不时在这几个人眼皮子底下晃的。 ……但这些好坏对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透着热气的暖帘前,一对夫妻依旧在依依惜别,而白斗笠小朋友默默地继续等在石阶下,只希望能用剪刀砍碎疼得麻木的膝盖。 好烦哦。 大家为什么不能一起变成死人呢? “啊,看我,又拖慢了时间。” 终于,意识到什么似的,主母挥挥手:“快带他去宗祠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家主道:“既然是每隔三月的例会,那我带梓琪一起去。” 白斗笠小朋友的眼睛猛地亮了。 姐姐! “啊,那不合规矩,”主母忧心忡忡地皱了眉,“梓琪才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训练,还没正式参加过清理,我害怕她……” 姐姐姐姐!! “无事,母亲,我和父亲一起去。这次不是要说很重要的事吗?” 姐姐姐姐姐—— 白斗笠小朋友猛地抬头,漂亮的礼仪有些破功,从女人身后肃着脸走出来的洛梓琪也险些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