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现代番外篇《着魔14》（二更）

    -《着魔14》救赎-

    客厅里空无一人。

    卡兰扶着墙，竭力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手还在不停地发抖，幅度比刚才要大得多，越来越无法抑制。

    他急促地喘着气，胸口闷得厉害，他迫不及待地扯开禁锢住脖颈的领口，试图让呼吸变得顺畅一些，但这无济于事。

    房间里，约翰神父低沉的嗓音清晰地透过紧闭的木门，一字一句地传进卡兰的耳朵里。

    “天国之主，尘世之主，天使之主，大天使之主，主教之主，拥有在死后创造生命，在劳作后给予休息之权利之主。拯救我们吧，万能的主。汝之教会必将和平与自由回归与汝。”

    在约翰神父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卡兰的心脏突然猛地一抽，撕裂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这股迅猛的冲击撞得他双腿一软，连一声痛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直接重重地跪在地上。

    一门之隔，修女们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她们用虔诚而又庄重的语调附和着神父：“愿汝听闻吾等祈求。”

    “汝必将摧毁汝之教会的全部敌人。”

    “愿汝听闻吾等祈求。”

    好疼，太疼了，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快要撕开他。

    卡兰死死地咬着牙关，指尖扣着地板，浑身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剧烈颤抖，冷汗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浸透了他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

    “让她不再受制于敌人，让邪恶无力再伤害她。主啊，从你的圣地助她一臂之力。”

    “在天国守护她。”

    他们的声音像火一样无情地灼烧着卡兰的灵魂，让他无处可逃。

    又一股钻心的剧痛从胸前传来，他猛地扯开衣领，发现那枚他日夜佩戴的十字架项链，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炙烤着他的肌肤，深深地烙进了他的血肉里，发出“滋滋”的轻响，伴随着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

    “啊……呃……”卡兰拼命压抑着喉咙里的哀嚎，这被压抑的痛苦呜咽，听起来更加凄厉绝望。

    他痛苦的低吟声与房间里贝莎疯狂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显得微不足道，根本无人能够察觉。

    “愿上帝兴起，愿祂的仇敌四散，愿祂的敌人逃离，如烟雾被风吹散，愿你将其吹散，圣灵的王子，以上帝之名，惩治地狱，以及潜逃到世间寻求灵魂残片的邪恶灵魂。”

    “不要！不要再说了！”卡兰再也无法忍受，疼得在地板上打滚，徒劳而又绝望地蜷曲着身体。

    皮肉烫得要融化，体内的血液也在沸腾，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焚烧，痛苦的热浪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几近崩溃，好热……好热……好热啊……

    房间里，约翰神父的声音仍在继续，每一个字都轻而易举地刺穿他的灵魂，让他痛不欲生。

    “我信仰上帝，全能的天父，天地的造物主，耶稣基督，圣灵之子，你将弃绝恶魔和它的所作所为吗？”

    那声音仿佛也在质问着他，审判着他。

    “啊！是、呃是的！”卡兰下意识地附和着，眼泪从他紧闭的眼角不断涌出，“我愿意，我愿意！”

    “你要告诉恶魔，它已经没有办法驱使你，因为你已经不再生活在它的黑暗国度吗？”

    “是、呃！我会，我会的！”卡兰嘶声力竭地喊道。

    神父声音拔高，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将坚决维护上帝的力量吗？”

    “是的……是的……”他无助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我愿意……我永远愿意……”

    房间里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去，贝莎虚弱地喘着气，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贝莎得到了她想要的救赎。

    而他没有。

    ……

    他的噩梦永无止境。

    恶魔喜欢以各种亲昵的姿态攀附在他身上，用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窝，时不时在他耳边哼唱着着乱七八糟的小曲。

    恶魔成了他的影子。

    起初那几天，他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强烈的罪恶感和被玷污的痛苦在他胃里不断翻搅膨胀，他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喝口水都会引起一阵干呕。

    他在布道时频繁走神，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祷告词，此刻在舌尖变得无比陌生而又空洞。

    他硬生生支撑着自己。他的家人，他的信仰，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他作为一名神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这些东西成了一根根坚固但同时脆弱的丝线，勉强维系着他即将分崩离析的精神。

    他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矛盾而尖锐的情绪，撕扯着他，压迫着他，几乎快要把他撑爆，但他的身体里却是难以形容的空荡。

    他只觉得累，累到什么都不想思考，他想休息，想躺在床上，渴望一场没有梦境的睡眠将他吞噬。

    但那个恶魔，却连片刻的安宁都不肯给予他。

    她很容易感到无聊，一无聊就会变着法子来折磨他，以此取乐。

    她的情绪阴晴不定，有时会毫无征兆地陷入不悦和暴躁，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明明他什么都照做了……